这招是跟表妹池熠学的。不管她闯了什么祸、提出怎样的无理要求,只要这样讲话,小姨姨夫都拿她没辙。
但是时月好像不吃这套,任他如何扭捏作态,都只是笑着摇摇头。
“哎呀小月~你就教教我嘛~~”
“不可以哦。”时月意味深长地笑笑,“只有我会才行,阿曜不能会折。”
“为什么嘛?”
“因为这样的话,阿曜想玩的时候,就只能来找我了!”
“什么嘛,不想玩的时候我也会找你啊……”庄文曜无趣地扁扁嘴,却瞥见时月手里的纸飞机,内侧写了一行铅笔字。
好奇宝宝上线:“你写的什么,我能看看吗?”
“嗯!”时月大大方方地递了过去。
“希望妈妈不要再哭泣。”
字体秀气中带着一丝稚嫩,笔触很轻,看样子维持不了多久,似乎一阵风就能将那石墨的粉迹吹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庄文曜没看懂。
“我的生日愿望。”时月说。
庄文曜忽然哽住,不知道说什么了,犹豫了一番,在“阿姨经常会哭吗”和“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之间选择了后者。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时月点点头:“是妈妈告诉我的。听说生日这天可以许一个愿望,我想用纸飞机许愿,希望可以实现……”
庄文曜莫名心里一酸。
时月家庭条件似乎不是很好。同龄人都有的玩具,他只在庄文曜这里见过。每年一次的生日蛋糕和蜡烛,似乎也不能拥有。这种情况下,他的父母应该背负着不小的生活压力。
但那又如何呢?他庄文曜的朋友,就算家徒四壁一文不名,那也是他的喜欢的人。他永远不会因为家庭条件或是别的什么无聊的原因对他产生偏见。更何况时月他有家,有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他,一定每天都过得很幸福。
“会的!”庄文曜十分笃定地大声说,“一定会实现的!你想啊,你这种许愿的方式这么特别,一定可以引起圣诞老人的注意,他就会替你实现愿望啦!”
“圣诞老人?”时月皱眉,“可是今天又不是圣诞节呀……”
“哦对,我说错了……”庄文曜连忙改口,但一时想不起来,生日应该向谁许愿。
时月也对这个问题困惑起来:“对呀,生日要向哪位神明祈祷呢?”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一阵风来,一树金黄轻轻摇动,沙沙作响。黄昏时分的晚霞像打翻的烈酒,绚丽的霞光慷慨地洒满树冠,在曲折交错的叶片间漏出的斑驳勾勒出男孩纤瘦的身影,别样梦幻。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庄文曜瞬间福至心灵,黑曜石般晶亮的瞳仁里闪着光:“如果不知道向谁许愿,那就向银杏树许愿吧!”
“银杏树?”
“嗯!如果来年秋天,银杏树叶也在同一天变黄,那就说明,你的愿望实现了!”
“好!”时月满怀欣喜,将写有愿望的纸飞机送上高空。
黄昏,晚霞,银杏路。
男孩追着飞机,追着风,银杏树在身后飞速掠过,这条金色的小路,似乎没有尽头。
……
晚上,张芮、张烨然、祝金融回到宿舍,一开门,浓烈的云南白药味扑面而来。
“噗啊。”张烨然脸皱起来,挥了挥手,看到庄文曜坐在桌前写作业的身影,问,“曜哥你咋没去上晚自习啊?”
庄文曜转身,向他伸出右脚,脚腕肿得像个馒头。
“我靠!”三人皆是大吃一鲸,“你咋弄的啊?”
庄文曜随便扯了个谎:“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不然怎么办,说他爬树拿纸飞机把树枝压断了?估计会被当成傻子抓起来吧。
“去医务室看了吗,没伤到骨头吧?”张芮一脸忧心。
庄文曜左右晃了晃jio:“看过了,没大事,就是有点软组织肿胀,养养就好了。”
张烨然:“我有冰袋,拿来给你敷敷?”
庄文曜:“不用,我已经敷了一晚上了。就是这两天上下床不太方便,还得麻烦你……”
张烨然很聪明:“帮你上床是吧?没问题!保证伺候得你服服帖帖……”
“滚……啊!”庄文曜踢了他一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疼得嗷嗷叫。
“这样,张芮你起得早,给曜哥把早饭带到教室去,午饭和晚饭也一块包了吧。”张烨然安排分工,“我和金融就负责曜哥上下床上下楼,没问题吧?”
张芮、祝金融:“没问题!”
庄文曜双手合十覆于额顶:“谢谢各位!”
张烨然:“说多少遍了,别和爸爸们客气!”
“从今往后你们都是爸爸!”大丈夫能屈能伸,未来一段日子就全靠这几个舍友了,该低头时就得低头不是。
庄文曜又想到了什么,道:“还有,AllStar球赛……”
“你脚都肿得像个篮球了,就别打篮球了吧!”张烨然一脸惋惜,“唉,怎么就赶在这时候摔了呢?这么不小心,想啥呢?掉了魂似的。想人小姑娘了?”
不,是小伙子。
庄文曜没接话。
“还真是啊!”张烨然误解了他的沉默,“瞧你那点出息!没被女生追过啊?高兴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