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饭的时间,他提着老爷子宝贝的鸟笼,再下楼就有人堵了他。
迎上来一个姑娘,捧着巨大的花束,“序颠哥哥,好久不见。”
老爷子的得意门生不少,从小到大逢年过节人来人往的,他也没把人认全,只做到社交礼貌,“你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旁的一位又凑近了,这个是见过几次,依旧叫不上名号,这人开口:“二哥,最近忙什么呢?听说枝城北面那块地是你负责,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小的透透风。”
傅序颠喂鸟食的动作一停,漫不经心拿人七寸,笑着问:“法律法规全让你们喂进狗肚子里了?”
这个地界的孙子辈虽不比祖上那辈的实在经历,也都被送去练过几年,傅序颠虽说特殊了些,但是也不例外。
几年的经历以及工作性质,时不时露出的狠劲儿是藏不住,平时对这些罔顾道德法律底线的人,他恨得牙根痒痒。
这人被吓得一缩,肚子里那些奉承话和说辞一句也憋不出来,抖着嗓子回道:“二哥,你消消气,规矩不是死的吗?我们上了酒桌什么事不好谈?”
“什么事都往酒桌上靠,你们这一辈烂到根里了。”傅路年走过来慈眉善目的警告,随后落座介绍道:“这是张爷爷的孙子孙女,孙女烟烟今天刚从国外回来,特地来给你爷爷祝寿。”
在一边的几位也开口,“烟烟从小就喜欢跟在序颠身后,总是哥哥哥哥的叫着,两个孩子现在长大了,倒是更加般配了。序颠怎么样?觉得我们家烟烟也不差吧。”
张烟烟勇敢开口:“序颠哥哥,你缺女朋友吗?”
“是呀是呀,都说强强联合,我们烟烟在国外还读了硕士,平时最喜欢打高尔夫,咖啡只喝美式的,最爱读外国名著,绝对配得上序颠的身份。”
这就是把来意摆明了。
巧的是正撞他枪口。
傅序颠敛起笑,问:“爷爷,什么时候你的大寿也成了为我包办婚姻的场合了。”
这边意识到说错了话,张家的人心里一咯噔,本就是抱着攀个高枝的念头来的,要不是家里的长辈和这家沾点亲戚,他们怎么能够得到这家的桌子。
傅老爷子坐在主座上,对着自家孙子横眉怒斥,“态度好点,哪里学来的痞劲儿。”
傅序颠混不吝的脾气正好,刺激人问道:“你学什么专业。”
张烟烟迟疑一下,回道:“新闻。”
“和你们文化人谈恋爱麻烦。”傅序颠招人烦继续说:“我喜欢搞艺术的,境界高些,你知道的,就是每天谈自由灵魂虚无缥缈的那种。”
张烟烟:“……”
傅序颠问:“会说几门外语?”
张烟烟答:“英语。”
傅序颠假装遗憾,混账话没完,“我喜欢会说十几门外语的,我这人多少沾点俗,就喜欢搞点浪漫艺术,不多会几门外语,怎么和我探讨人类起源?”
在座的都是在乎脸面的人,虽说沾亲带故,今天来也不都是为了祝寿,总也要点面子,经傅序颠不管不顾神经病似的一闹,也都老实了些,心里那点心思也不敢透半分。
眼前的菜盘总算转起来了。
客人走后,傅老爷子把人叫到书房来,“今天闹够了?”
傅序颠看着书房里那幅昙花图,身上的气性减了些,笑道:“爷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快见血。”
郑龄女士端着果盘进来,“怎么和爷爷说话呢?没大没小。”
傅序颠不想给家里人折腾心思的后路,更舍不得心里人受些世俗气,直接道:“横竖您都认定了纪沉落,外人想给您做儿媳妇,我怎么都得为您排忧解难吧。”
傅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斜眼瞪着对面的人,“我们谁也没说不让你们在一起,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里里外外透着关系想要结亲的人不少,门槛都踩塌了,傅老爷子不乐于处理这些事情,总退了一批又来一批,平时烦透了,张家就是这样的人,索性今天闹一闹,以后也让人耳根清净一些。
傅序颠知道老爷子的心思,一场戏演下来行云流水,欠揍的劲儿更是深入人心。
傅序颠说:“早说我阎王爷一个,今儿就算坐实了这名头,也省得爷爷演戏演得让人眼睛疼。”
傅老爷子随手拿起傅序颠送的一个盒子,打开后惊得直说不出话,“什么牛头马面都让你糟蹋了,挑的这么俗,什么时候让你那会十几门外语的艺术家把你熏陶熏陶?”
“您还没见呢,评价就这么高?”傅序颠笑说:“我都想好了在您面前来几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苦情戏了,再不济也甭想往我身上套包办婚姻的事。”
尾巴翘上了天,喜欢唱反调的傅序颠真就被押在家里愣陪着听了几回苏州评弹,老爷子的理由是,他送的礼物没一个入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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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来了也不叫我?”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这人又不声不响地站在楼下好久。
夹杂着凉爽的秋雨,傅序颠抬头看向老洋房的二楼,没看仔细,人就从楼上跑到了自己面前,手里还捧宝贝似的捧着一本书。
纪沉落刚洗完澡,走到阳台上浇花,又窝在竹椅里看了好一会的书,隐隐闻到香烟味,找来找去却见傅序颠的车停在楼下,早就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