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堂弥漫草药味,丝丝缕缕沁入心扉,病人不多,也不嘈杂。坐堂的大夫头发斑白,白须飘飘,端的是慈眉善目。
老大夫注视眼前只露出一双如夜空般黝黑眸子的公子,轻轻摇头,惋惜的说道:“彩虹昙的解药有七味,并不难寻,可是若无彩虹昙炼制之时药草的先后顺序,就无法做出正确的解药来。所以,老夫爱莫能助。”
“大夫,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明知彩虹昙的特性,可德远依然不肯放弃,就像身处黑暗中的人想寻那么一点点的微弱之光。
老大夫摇摇头,叹息一声,道:“确实无法。”
黑眸里的波光黯淡了下来,谷梦羽满心疾苦,曾有的侥幸在一次次寻医的过程中被慢慢磨灭,这十来天,逢医便问,可答案都是一样的让人沮丧与失望。
德远暗恨恶妇,要是能留下一点点彩虹昙也好办,他不介意让别人来服食,以此分辨解药的真假,奈何,恶妇居然全给了主子,让德远恨不得去刨她家祖坟。
敛下眼帘,遮掩了失去光彩的眼眸,谷梦羽对老大夫道声谢,带着失望举步离开飘荡药味的药堂。
萧瑟的背影充斥老大夫的眼,怜惜由心而生,他略微提高声音:“传闻圣莲可解百毒。”
德远回身,对老大夫深深一鞠。谷梦羽脚步顿了顿,一声叹息自毛领中幽然而出,依然走出了药堂。
老大夫对德远摆摆手,惭愧的说道:“你无需谢我,此物无人见过,是否存在也是难说。就算存在,也是在那高高的琼邙雪山之巅,想要摘取,难度不亚于登天。”
点点头,德远满脸苦涩,眸中光芒闪动,明显是在寻思着什么。
……
奢华的宫殿里,依然纱幔飘荡,暗香袭人。
“你确定他是中了彩虹昙?”女声清雅,透出一种由衷的喜悦。
纱幔后的男人举杯,笑意蕴含:“确定无疑!而且没有解药。”
“好!”女人抚掌,一阵轻笑,而后说道,“与其让他在别处无声无息死去,让陛下牵肠挂肚,还不如就让他死在陛下的面前,让陛下绝了这份心思。”
“对了,你赶紧命令手下撤回来,不!让他们暗中保护那个狐媚子,务必让他安全来到帝都,让他出现在凌群面前!”说完,女子又是一阵肆意的大笑。
“你就不怕陛下伤情绝爱后心灰意冷,就此远去吗?”
“不会!至少十数年之内不会。”女人肯定的说道,“谷梦羽来找凌群不外乎让他帮助复仇,谷梦羽已死,凌群肯定会完成他的遗愿。”
不愧是孔凌群的母亲,皖嵫国的皇太后虽然与皇帝儿子关系不怎么好,但知子莫若母:“凌群要完成谷梦羽的遗愿就必须先清除国内不安定因素,然后再举兵攻向楚明国。而楚明国的秦暮森岂是好相与之辈,必是一场持久战,凌群不是半途而废之人,他没有完成谷梦羽的遗愿绝对不会退位!这样一来,我母子自然是安全的。”
“这倒是事实。”男子点头,又道,“不过持久战劳命伤财,只怕会怨声载道。”
“我管他百姓死活,只要我能安安稳稳坐在太后位置就成。再说了,咱们的陛下能力过人,这些事他自然能很好的处理。”女子不屑一顾的说道。
男子赞同的道:“也是,看来必须要让谷梦羽安全到达啊。”
“呵呵……天助我也。”女子的笑声畅快无比。
……
初冬里的第一次雪洋洋洒洒飘落,大地上的一切都是银装素裹,在这飘雪的季节里,谷梦羽终于来到了皖嵫国帝都。
看着被白雪包裹的巍峨大城,谷梦羽心中百味杂陈,七年前也是在一片冰雪中来到此地,只不过与今日相比,已经物是人非。
“主子,是先寻家客栈还是……”德远消瘦了许多,脸上有着风霜刻画的痕迹。
“直接去皇宫。”谷梦羽放下车帘,淡声吩咐。
轻轻叹息,德远驱赶着马车进了城,无需询问,顺着大道自然能看见皇宫。忧愁始终在他眼里无法消散,只因主子这些日子里饮食睡眠都减少了许多,身体越发的单薄,唇色却越发的红……
高大的皇城墙出现在视线中,德远扬了扬马鞭,马儿在鞭声中加快了速度。
“站住!皇宫前侧岂可纵马奔驰!”一队巡逻士兵厉声呵斥,“尔等不要命了?”
“吁”
德远一紧缰绳,等马车停稳后,抱拳,歉意的说道:“我家主子有事需进宫,因而有些急了,还望各位大人通融通融。”
见到德远态度尚好,而且能进宫的人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士兵能招惹之人,领头的士兵也就没有多加追究,挥挥手,道:“步行到宫门口,这些规矩应该无需我等来教吧?”
“谢了。”德远道完谢,将马车赶到一侧专门停放马车的棚子里。
“这是哪家的大人要进宫啊?”一个士兵侧头看着马车,“不是已经散朝了么。”
“不该你管的少管!”领头士兵一瞪眼,呵斥一句,不过他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只见那个马车夫正扶下一位不辨男女之人,那人头戴雪白毛帽,身体裹在雪白大氅里,看身材不是多高,面貌隐藏在毛领里,无法窥得真容。
谷梦羽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黝黑腰牌递给德远:“让人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