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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欢本就在气头上,也不是真想要这茶叶,见这男子如此急迫,便侧过脸,道:“既是这般急着不顾价钱地求,想来也是有什么要紧之事,便让给你了。”说罢,便往店外走去。
    那男子闻言大喜,顾不得与英欢多言,立马便与店中伙计去取那茶叶。
    沈无尘与狄风见状,亦是无话,忙跟着英欢,往外面走去。
    可还未出店门,身后就传来那男子的大笑声:“多谢这位夫人了!敢问是哪家府上的?将来若有机会,在下一定去拜谢……”
    英欢步子不停,亦不回头,脸色僵冷,直直出了那店门。
    夜里城中虽是热闹,却是骤冷。
    英欢吐一口浊气出来,迎着那冷风,定了定心神,才回身看向沈无尘:“这个孟新胆子也太大了!朕念在他多年政绩斐然,才委他以杵州知州一职,何曾想到这背地里竟然与邺齐私通市易!”
    沈无尘面色亦是不善,皱眉想了想,才道:“陛下先息怒,今日只是听了那伙计一家之言,虽是杵州官衙治市不严,却也不能肯定就是孟新授意所为,许是他下面的人背着他做的也说不定。再说了,那店铺里的邺齐货物也是私藏着卖的,若是下面人刻意隐瞒,料想孟新也不能知道。”
    英欢抿抿唇,气仍是未消,“待回京之后,将此事报诸有司,给朕好好查查!若是那孟新所为,朕将他九族全诛!”
    狄风望了沈无尘一眼,心中低叹一声,随即上前道:“陛下,天冷了,早些回去罢。若想再看,明日再出来一次也行。”
    英欢看他一眼,嘴角一垂,点了点头。
    四周街市仍是热闹非凡,可看在眼中,却没了先前那种雀跃之情,心中只是烦闷不堪。
    杵州与江对面的开宁私通市易……此事若是让那人知晓,他会是何反应!
    欢喜三
    桌上茶碗壁上彩瓷盈亮,碗中之茶香气怡人。
    贺喜看着那碗茶,却是碰也不碰,由着那茶凉了去。
    长指一页一页地翻着眼前书卷,好似这屋内就只他一人一般。
    开宁府府尹张谦立在一旁,脑门上的汗一阵一阵地出个不停,心中忐忑不安,那茶是他特意遣人从江那边的杵州买回来的,本想藉此讨个好,谁知皇上眼下这模样,倒像是对他的行径了如指掌一般。
    又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张谦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陛下,那茶都凉了,臣再给您换盏新的罢?”
    贺喜终于抬眼,手中书卷啪地一合,朝张谦望去,脸上挂了层霜似的,一言不发。
    张谦忙低眼垂头,“是臣多嘴了。陛下若是没事儿了,臣便……”
    贺喜终是开了口,“且慢。”
    他伸手握住那茶碗,指尖沿着碗口摩挲了一圈,然后嘴角一扯,问张谦道:“朕倒不知,邺齐国内何时有了这等好瓷。”
    张谦闻言,心下大惊,膝盖一软,“陛下……”
    贺喜眼底又黑了些,“随朕一道来的谢明远,昨日寻遍了开宁城内的大小店铺都没买到这蒙顶甘露,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张谦心慌万分,再也站不住,一下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恕臣之罪,臣……臣……”嘴唇抖着,那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贺喜嘴角纹路若隐若现,眼睛一眯,竟是笑了出来,“说不出?那朕替你说!”
    他语调陡然间变得极冰冷,“你开宁府中上上下下的瓷器,全都是邰涗私窑出的!开宁城中买不到的茶叶,却能在江对面的杵州买到!你这颗脑袋要是不想要了,趁早直说!”
    豆大的汗粒从张谦脸上滑下,他跪在地上的双腿止不住地抖。
    贺喜双手撑案,站起身来,袖口拂过书卷,直直走了下去,越过地上的张谦,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走出门外。
    他脚下掠过的风掀了袍子一侧,打在张谦身侧,更让张谦慌了神,皇上一向治下狠辣,此番让他抓到现行,自己当真是命途堪忧!
    屋外不远处,谢明远立于树下,黑袍黑靴,身姿笔挺,动也不动。他本是邺齐宫内禁中的殿前侍卫,跟在贺喜身边已有整整十年,此次贺喜突然要来开宁瞧瞧那正在修的延宫,自然就一道跟着过来了。
    一见贺喜出来,他便迎上来,低声道:“陛下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怒气,臣站在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贺喜抬眼,目光冰冷渗骨,一言不发。
    谢明远见状,心知张谦此次定会是重罪加身,也便不敢多劝,身子侧过,让出道来。
    贺喜撩袍向前行去,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身问他道:“着你去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谢明远低了头道:“邰涗皇帝陛下一行今日已离了杵州,浩浩荡荡地回京去了。”
    贺喜转身继续向前走,声音低了不少,“已然回去了?”
    谢明远点头,“应是回去了没错,那般大张旗鼓的,臣不该看错。”
    贺喜半晌没再开口,待出了那院门,才止了步子,回头看着谢明远,道:“明日随朕进杵州城。”
    谢明远腿一僵,立在那里,脚也挪不动了,“陛下……”
    贺喜眉尾扬起,冷笑道:“他张谦不是随手便能给商家私发官府批文么?那便让他给朕也发一纸!”
    说罢头也不回地便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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