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喜路:“呃,能做什么啊?我不信这个的。来爬山,主要是姐妹们都来,想凑一起放松心情、玩乐的。世界上怎么可能真有奈河啊,就算有,光泰山脚下就不下十条河叫奈河,那都是旅游局为了吸引人的噱头。我觉得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吧,怎么会真有人信啊?”
艾春生:“……要是真有的话,自然是看看能不能混个长生了,哈哈。不是有说法么,说黄泉之眼是正反世界的开关,能颠倒尘世与阴间……”
——问题四:你们知道太岁吗?
听到这个问题时,裴诗薰愣了很久,才张了张口:“是我想象的那个太岁吗?”
林明晚点头。
触及专业知识面,裴诗薰不安地说:“太岁不就是一种复合粘菌体吗?我没记错的话,挺稀有的吧?这两年新闻报道的不少,但大多都是网红和村民博关注造假的,什么塑料皮,海绵的……”
“哦对,我记得,我们院药理科有个大夫很厉害,前几年自学了博士,辞职去了一个研究院,攻读这个方向。说是正在研究一种活性因子,可以抗癌?”
林明晚抬了抬眼皮:“你是部队五零九医院的是吧?你说的大夫是谁?”
“我只知道她姓白,四十多岁……”
赵晓东说:“太岁?我知道啊。我一个大学同学还吃过呢。”
林明晚皱眉:“你确定?”
“嗐,我是觉得他受骗了。他发了朋友圈炫耀,但我看着就是蘑菇,”说着,赵晓东很积极的掏出手机找,似乎觉得能帮到神秘的国安局很荣幸,“我找找啊……就这个!”
九宫格里,详细拍摄了一锅汤。
油腻腻的汤水中,躺着几块澄黄的,不新鲜橘子色的“蘑菇”。已经被切碎了,看不出本来形状,
林明晚接收了照片,发给了技术科的人查验,很快收到了回复。
“图片看,像是阿米拉立亚蘑菇中的品种。从颜色来看,最接近的是蜜环口蘑。”
林明晚“嗯”了一声:“很稀有吗这个?”
“在东欧一些高纬度的森林里较为常见。国内不多。”
“有毒吗?”
“有一些过敏的案例,但总体来说,可以放心食用。”
“好,谢谢。”
赵晓东小心翼翼的问:“这真不是太岁啊?”
“不是。”
“哎呀,我就说那家伙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果然是被骗了哈哈……”
询问到唯一的外国人文森特·齐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太岁,食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太岁吗?”文森特惊喜地说,“我知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吃了它能长生!”
林明晚和肥胖男对视一眼,面色不改:“你为什么知道?”
文森特·齐支吾着不说话。
又问了几个问题,仍是如此。林明晚想了想,把林天羽处获得的古籍复印件拿了出来:“是从这儿吗?”
文森特·齐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那种肆意的,毫无顾忌的狂笑,笑的人心里发毛。
“严肃点儿!问你话呢!”
他猛地站起来,在林明晚厉喝“退后”中,突然扑了上去,一刀刺入了面前人的腹部。
谁都不知道他这把刀是哪儿冒出来的,明明上车前,已经进行了严苛的安检。但因为无法确定嫌疑,没有拷住被询问人。
林明晚不敢置信的抓住他的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袭警!”
“哈哈哈!”文森特癫狂的笑着,“长生!我在朝着长生前行!!我将长生!!!尘世间的罪,不过永生一砂砾耳!”
“疯子……”
并不宽敞的车厢里,那些被车灯勉强压过的挣扎的阴暗,跗骨之蛆般一丝一丝缠绕着文森特。他过于高大的骨架、像蒙着一层布的人体模特,扭曲成令人作呕的角度,死死将同样高大的林明晚摁在身下。
这个人……还称得上是人吗?
也就是这一瞬的恐惧,让文森特又抓紧了时间,拔出刀子,又刺入了林明晚的脖颈。
白刃进、红刃出,鲜血迸溅,腥味儿甩了半车厢。
“太岁爷!我捍卫了您的安全!吾将上下而求索,虽九死其犹未悔!!”
林明晚捂着脖子,抽搐着倒了下去。
最后一句话是:“……那个年轻男的说,皮卡里的兄弟们会死……让他们小心……还有,绝对不要放他们进山,绝对……”
便死不瞑目了。
肥胖男痛哭着上司的名字,抽出腰间的手\枪,当场击\毙了还要行凶的文森特。
一同提审的555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他被吓得不轻,颠三倒四的喊“警察杀人了”“鬼佬杀人了”,在肥胖男持\枪警告中,才颤颤巍巍的闭嘴。
但,这只是变故的开端。
肥胖男还没来得及逼问林天羽和555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后方的军用皮卡突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破声,随即,女人的尖叫与男人的嘶吼混作一团。
“你们做了什么……天啊,你们做了什么?杨屿森你哪里来的炸\弹,你怎么敢!你疯了吗!”
肥胖男与司机、越野上另一个军人,凝重的对视一眼,从防弹玻璃上朝外看去——
车后的皮卡上狼烟滚滚,一个疯子般满头满脸血的年轻男人,正癫狂的笑着,从皮卡被炸开的缺口上跳出来。击毙六座红旗上下来的警卫后,从车门处伸进去一把钉枪。
六座红旗上再没下来人。
疯子又扯了不断挣扎的赵晓东做护盾,继续朝越野车走来。
第92章 发生在2019年6月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三)
是什么时候, 事情开始失控的呢……
对,林天羽发疯后。
无论是被封的进山路,遮遮掩掩的政府车队, 还是超乎常理的老村,处处透着不对劲的怪味儿。
在与社会隔绝的地方走多的人, 隐约能感受到一些东西。
一些“气场”,一片“秩序”,或者说一种表面的、难以用形容词描绘的“层次”,是不可打破,不该触及的。
一旦撕开, 那些表面之下的东西便会察觉你的存在。
然后周围的世界,所处的族群,均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意识到这一点时, 已经晚了。
浑身浴血的疯子慢慢逼近的几十秒,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司机无法接受事实,崩溃的大叫:“他妈的这是什么事儿!我们该怎么办!”
肥胖男剧烈喘息着, 一把把角落里瑟缩的林天羽扯起来, 几乎要把他撕碎:“说!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你们有到底什么阴谋!”
林天羽也崩溃的尖叫:“这没可能的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变成了这样!”
肥胖男捕捉到话语中的一点:“什么叫‘还’!”
林天羽震颤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已经避开了矛盾爆发点,为什么还是都死了……
林天羽永远不会忘记2019年6月1日这天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
好彩从前一晚宿营时就不对劲。缩在地上,嘴里颠三倒四的嘟囔一些怪话。
具体说了什么,距离时间太久,林天羽已经记不清了, 总之是那种迷信又阴森的咒骂, 听着十分晦气。
但没人理她。
因为好彩是那种边缘人物, 类似校园中每个班都存在的透明人。
她加入大地之息的时间不长, 也没什么特点,总穿一些廉价的快销品牌,或者老气过时的潮牌打折货。自称是做主播的,英国海归,问什么平台、什么学校,又都支吾着不说。
女生们都嘲笑要是这种脸能做主播,那她们都是明星了。
总之,好彩的发疯没人放在心上。只有被家里催婚催的厉害,见到个妹子就想搭讪的赵晓东,才舔着脸和好彩搭话。
然后,就是进山路被封、杨屿森发现饱头村前去问路、偶遇政府的车队的过程。
而与现在不同的是,噩梦中,强行跟着越野车离去的是好彩,不是林天羽。林天羽是被抓到皮卡上的那批人。
见着队友轮流被提审,又都一头雾水的回来,大家一开始没太当回事儿。
管豹说可能是附近乡镇有通缉犯,怀疑到我们头上来了,排查完就会放我们走。
大重九也说这不算什么,他还遇到过全副武装的武警一个个扒了衣服搜毒/品的呢。
闲聊着,云烟突然嘟囔起来,说好奇怪,不是说按照名称首字母提审的吗,为什么赵晓东都被叫了,轮到洋佬儿和555了,都没叫杨哥呢?
所有人都把这句话当回事儿,说可能是漏了。
但杨屿森不知怎么就爆发了:“你他妈阴阳怪气谁呢!”
云烟懵了:“我就随口一提……”
杨屿森平时脾气暴躁,可对女生态度是没得说,所有女生都喜欢和他玩。见着平时风流温柔的杨哥这么骂她,云烟一下就吓哭了。
她哭着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一群人也劝架,更奇怪的是,杨屿森越安慰越暴躁,不依不饶的骂她,骂的特别脏、特别难听。
本来大家就因为杨屿森的非要进村爬山的破注意弄得疲惫不堪,当事人还在这耀武扬威的,一些平日看不惯他的顺势和他吵在了一起。
见一群人吵了半天,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看守的官兵怒了,吼他们老实点,才偃旗息鼓。
此时,一些脑子清楚的,例如管豹、大重九,都意识到不太对劲了。
杨屿森有必要这么敏感吗?
怎么这么像心虚呢?
再仔细想来,那个自称国家安全局的林明晚,似乎每个问题的答案都有意无意的引向了杨屿森。
为什么进饱头山,是杨屿森吵着要找“黄泉之眼”;问找到黄泉之眼做什么,可一路走来,除了“一定要爬饱头山”这一点,杨屿森压根儿没表现过对黄泉之眼的好奇心;再问为什么进饱头村,也是杨屿森自称发现了村庄,要来问路的。
虽然杨屿森的望远镜是高级货,可那个村又小又破,连个高点儿的建筑物都没有,其他人也用望远镜找了半天,根本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