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还挺喜欢这小丫头的,开学好些日子也没见她来过,怪想的。
你来找斯越啊?
丁羡下意识回答:不不不我妈让我来给您送点芙蓉糕, 东西我已经给周斯越了。
周夫人往后看了眼, 自家儿子正跟个门神似的,拦在大门口,以为是周斯越不让她进去, 随笑着把人拉过去:来, 上去坐坐。
不, 不用了。
周夫人人温温柔柔, 说话颇有力度,不容置喙,拉着丁羡就往自家大门走,也不管身后的丈夫了。
真的不用了啊,丁羡在心里叫苦,可又不忍心拒绝如此温柔的周夫人。
经过大门的时候。
高高大大的少年,低头垂了她一眼,轻嗤笑了声,率先转身进去了。
周夫人拉着丁羡到沙发上坐下,又命周斯越去给丁羡倒水。
周斯越倒了杯水,顺势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自己喝了。
周夫人:让你给羡羡倒水。
周斯越倾身去捞一旁的遥控器,被周夫人一掌打下来,他无奈地看了眼自己母亲,见周夫人眼神犀利,要发飙的趋势,认输地举了举手,行行行。
于是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又倒了一杯水出来,端到丁羡面前,微微一弯腰,口气调侃:来,大小姐。
谢谢。
周斯越弯了下嘴角:客气。
没坐两分钟,丁羡放下水杯,局促地说:周阿姨,我我先走了,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周夫人觉得不可思议:七天呢,怎么还有作业没写完?
丁羡张了张嘴,被某人冷笑打断:光顾着玩儿了呗。
丁羡瞪过去,周夫人也瞪过去。
有点事去了趟外地,给耽误了。
周夫人点头,也不做挽留,那还是赶紧回去写作业吧,阿姨也不耽误你了,明天就开学了,可别赶不及了,赶紧回去吧,我让斯越送送你。
不用了啊,这才几步路。
丁羡刚想拒绝,周斯越已经站起来了,走到门口换鞋,正好我要出去找蒋沉。换好瞥她一眼,见她没动,冲她一偏头不耐道:走啊。
秋风萧瑟,层林尽染。
胡同巷里,两道一高一矮的人影并肩走着,斜阳在矮楼后斜挂着,密密she进一道斜光,光影斑驳。
丁羡低头抿唇,手指在身前轻轻绞着,说:你回去吧。
周斯越穿着一身休闲,外面套了件黑色外套,拉链拉到顶,遮住下巴,双手抄在兜里,似没听见她的话,淡淡问她:还有几张卷子没写?
丁羡愁眉苦脸:四张。
下一秒脑袋吃了个爆栗,出门不知道带作业去?
丁羡吃疼,捂着被敲的地方揉了揉,苦着脸:本来以为两天就回了,结果又临时有事儿拖到第五天才回,你以为我傻啊?谁出门想带着作业去啊。
周斯越忽然看着正前方道:本来以为你就是个傻的。
丁羡:
现在想想他转头看她一眼,目光莫名比平时深邃,又黑亮,丁羡差点儿被他吸进去,整个人被他调侃的语调带走了。
只听他又恢复了懒散地语调:你绝对不只是傻这么简单。
嘴角还压着笑意。
我就是个傻bī。
居然还对你有所期待。
丁羡停下来,对着他高大的背影踹了一脚。
她加快脚步,将人甩到身后,丢下冷冰冰的一句:我到了,你回吧。
没走出两步,被人拎住后衣领拖回去。
丁羡气结,把chuī胡子瞪眼的愤怒表qíng发挥到了极致。
又是一声轻笑。
到哪儿去,前面是蒋沉家,你家在后边。
丁羡恍然惊悟,她好像从出门开始,就跟着他反方向走了,果然一碰上他,她的所有脑回路都打结了。
她又气鼓鼓地反身往回走。
周斯越把人拦住,等我一会儿。
为什么要等你。
丁羡没理,推开他。
终于把人惹火了,闹够了没有?
这么说吧,周斯越很少发这种一本正经的脾气,有时候跟蒋沉几个打闹的时候也都是带着笑骂,男生皮,也不会记恨。
在学校相处这么些日子下来,他人缘好,人人都想跟他当朋友,大多喜欢跟人吊儿郎当的cha科打诨,也有人看不惯他。
比如何星文。
觉得他是那种喜欢在人前装着玩儿,实则晚上在家拼命学把自己伪装成天才学生的人,偶尔看不过的时候也会明里暗里讽刺两句。
不过也没见他跟人急眼儿,笑得云淡风轻,待人宽容度极高。
但他又极其自傲。
下午,小巷静,来往没什么人,这一吼,落了个回音,在丁羡耳边盘盘绕绕。
她从小就隐忍,没什么脾气,别说男生,就连女生都没这么吼过她,一下把她吓傻了,人就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你到底在气什么?
周斯越恢复了冷清,低头问她。
丁羡看着他,一句我喜欢你啊傻bī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她别开视线,qiáng迫自己不去看他那双清明的眼睛,太清澈了。
生怕被自己一些的心思玷污。
周斯越这几天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个点触发了这丫头的点,思来想去,也就是从做值日那天下午开始,他挺诚恳地表示:好吧,这几天冷着你是我不对,我道歉。大不了我以后自己做值日行了吧?
还有,虽然这么说,我还是不觉得我哪儿错了,你说怕被人说什么,但你跟刘小锋又走的近,跟他就不怕被人说了?这点不成立。他抿了下唇,恢复光泽,两只手抄在兜里,说:不过,既然是我要求跟你同桌儿,迁就你是应该的,偶尔能容许你发发脾气,但差不多得了,你看孔莎迪也没天天跟宋子琪闹脾气,你别太过分了啊。
丁羡:我凭什么得跟孔莎迪一样?
周斯越斜眼看她,警告意味:过分了啊。
那时的女生最怕做比较,你看谁谁谁那样,你怎么就不那样?这样的话一出,基本后头就是一场大战。
孔莎迪漂亮吗?
丁羡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周斯越一下被问懵了,什么?
孔莎迪漂亮还是尤可可漂亮?
周斯越:尤可可是谁?
你没看qíng书?
周斯越瞬间炸毛:你还有脸提?
丁羡:那是个意外!
周斯越挑眉,哦?
局势一下又重新掌握到他手里,跟他聊天,他永远掌控着主动权。
丁羡又把事qíng原委给他解释了一遍。
周斯越敲着她的大脑门警告她:下次再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到我桌底下,我就告诉老班你上次逃课的事qíng。
就半节课,你至于记这么久么?
而且那是我想塞么?
周斯越不再搭理她,给蒋沉打了个电话,二楼里探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吓了丁羡一跳,他不是最宝贝他的发型么,怎么给剃光头了?
老蒋给剃的。说之前那头发看着碍眼,就拉到路口张师傅那给剃了,看见没?周斯越仰着头下巴往上一点:二楼的窗户全给封死了。
怎么了?
老蒋怕他跳楼。
蒋沉从楼上跑下来,把手里的一个小机器人递给周斯越,狐疑地看了眼丁羡:你俩怎么在一起?
周斯越接过,低头翻看手里的小玩意儿,头也不抬,你管呢,没给我弄坏吧?
蒋沉:哪敢?比完赛之后我就没碰过了。
说完,见丁羡一直盯着自己,凶神恶煞地盯回去:你看什么?
丁羡忍不住说:好像一个窝瓜呀
说完,连正在低头检查机器人的周斯越都忍不住扫了一眼,你别说,这形容还挺贴切。
两人笑得前俯后仰,蒋沉黑脸,吸了口气,笑骂:臭丫头片子,还挺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