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是在问自己吗?问另一个的报告?
董硕的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摆有尸袋的台子,那一瞬间,一种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在这种情感与某些目的的驱使下,他没有回答。
最初的震惊与惊恐似乎已经过去了,冲上四肢用于干架、逃跑又或制造就地栽倒的血液,已经回到了那算不上宽敞的大脑,董硕恢复了冷静思考的能力。他站起身,气定神闲地走到了卢苓韵面前,他张开嘴,打算开始他的
可卢苓韵并没给他施展的机会,甚至,就连刚才的问题,都有可能并不是在问他。
卢苓韵作为一个擅长制造惊讶、惊愕乃至恐慌的主儿,很成功地再一次将董硕的心脏挤到了嗓子眼。因为,下一刻,将手表带回后,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把解剖刀,眼睛都不带眨地,深深划破了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指尖。只见她一手准确地将解剖刀扔进回收桶,一手用大拇指捏住伤口,好像那肉不是自己的似的,硬生生挤出了一连串黄豆大的血滴。
啪嗒,啪嗒,血滴接连落地。
董硕再一次,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最后一次,听见了卢苓韵那疑惑中带着些疲倦,疲倦中带着些厌烦,厌烦中带着些冷漠的声音。
归识,二十四小时整。
啪嗒,落地的血滴化作血雾,世界随之翻天覆地。
作者有话要说: 嗯,信我,这并不是一个恐怖故事。虽然女主第一章死第二章复活
第3章
就吃海底捞吧,走在八人队伍前头,背着个白色运动帆布包,身穿与另外七人相同的印有一大田径队字样的淡蓝色运动衫的方莜,在火锅店门口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同伴,咋样?
我行啊。
可以啊。
好呀好呀!
唔。
我俩也OK。
于是乎,七人的目光落在了统一落在了唯一没表态的卢苓韵身上。
啊卢苓韵张开嘴正要回答,却突然像灵魂脱壳了一般,两腿一软身子一晃,刚才还是黑亮黑亮的双眼,忽的蒙上一层迷雾,瞳孔固定、散大,在某一瞬间就像是那些被判定了死亡的人的眼睛一样。
学姐你一旁的董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卢苓韵,可没等她将话说完,卢苓韵就已经双腿一紧离开她的搀扶,恢复了正常。
我卢苓韵一手扶着额头,闭上双眼摇了摇头,可很快便又睁开了眼睛,用已经看不出半点端倪的目光对上了众人的担忧,嗯,就在这儿吧,你们先进去坐,我去趟洗手间。声音正常到那刚才好像差点猝死的人不是她一样。
苓韵方莜还没从这一惊一乍中回过神来,满脑子里回荡着卢苓韵一头栽倒在地后再也醒不过来的恐怖画面,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她提议着,可建议一出口,又觉得有些怪怪的。
没事的,卢苓韵笑了,她毫不客气地解下背包,塞进了方莜的手中,应该只是今天教练的加训太狠,刚才犯了下晕乎而已,已经好了。你们进去排位,我去去就来。
哦七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不知在交流着些什么,只知道,等她们回过神来时,卢苓韵已经不见了。
绕过屏风,点头谢过热心指路的店员,在彻底离开队友们的视线后,卢苓韵猛地加快脚步,几乎是以跑的速度冲了洗手间。进入单独隔间,卢苓韵连门都没来得及锁严实,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地掀开坐马桶盖,一通狂呕。
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似乎要将内脏从口中挤出来一样,可视觉上,卢苓韵却没能呕出些什么。出于某种原因,心理上的果腹与生理上的饥肠辘辘正在卢苓韵身体内做着激烈斗争,而这斗争的结果,就是那从胃反流而出的淡黄色液体。
卢苓韵的余光看见了左手腕上的手表:七月十九日,十七点零三分。她猛地晃了几下手,那熟悉的黑色马克杯字迹伴着偏白的皮肤,从表盘下露出了半截:2019.7.18.11:55:23.64。
四十个小时,二十小时,昨晚八点五十五分左右意外身亡。她曾经说过的。
翻腔倒腹的恶心感还在继续,可胃里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呕吐时反流的胃液将食道烧得生疼,也不知是通过了什么途径,这种灼烧竟一路烧到了脑袋里。卢苓韵整个人都在因此痉挛着,连带着那些记忆碎片一起。
解剖室,解剖刀,被掏出来的内脏,被缝上的躯体空壳
无声无息一.丝.不.挂地躺在冰冷的铁板上,伴着福尔马林与消毒水的气味,任由已经稀烂到腐烂的身体被一刀刀切开
还有身体被撞飞、被碾碎的痛感
记不得为什么死、因何而死,可丧命的场景却会深刻入脑海,成为阴魂不散的梦魇。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净嘴,卢苓韵自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