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叫他怀疑,裴渊是不是上辈子就来过皇宫?
旁边看热闹的太医也不敢杵着,裴渊都把律例搬出来了,真要有什么事,他们也不能独善其身,和事佬似的劝说:“裴太医言重了,大家都是同僚,玩笑几句罢了,闵太医一时心直口快才冒犯了公主,当不得真!”
说罢朝闵旭使了使眼色,闵旭咬咬牙,心有不满,嘴上却僵硬道:“是我失言了。”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闵太医身为大夫,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裴渊收敛了笑,面无表情的转身留下一句话:“好自为之吧。”
抬脚走到院子里,裴渊还能听见闵旭拍桌子怒喝的声音,今日没有杠上闹得不可开交,还是彼此有忌讳在,但他明白,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不触及底线的事,尚且能忍。
而赵如裳……是他最后的底线……
所有诽谤诋毁,不堪入耳的话,都不能传到她跟前。
裴渊停下脚步,抬头仰望清明澄澈的蓝天,耳边有蝉鸣阵阵,一切平静祥和,一切都还来得及……
赵如裳近来本只用吃补品的,没想这忽然发病,又开始不间断每日服药,直觉得心都发苦了。
其实也就犯病那会儿难受,休息一晚便无大碍,可皇帝仍不放心,要她必须卧床休养,躺了几日浑身都疼了。
皇后不像皇帝那般大张旗鼓,知道女儿难受,也就宽容得多,与她说了周敏溪次日会进宫的消息。
赵如裳被关在屋子里,连雍和宫都出不去,这段时间能见着的人,除了裴渊,就只有一群宫女太监,除了帝后不时来探望,也见不着别的人。
几个皇兄倒是想进宫来看她,都被皇帝以安心休养为宜拒绝了,赵如裳明白父皇的意思,也就安安分分的躺了这么久。
周敏溪终于能进宫来,哪怕小坐一会儿,见见好姐妹,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次日周敏溪如约前来,同行的还有周敏淳新婚的妻子苏明镜,有爱情滋养的新娘子像是沾了露水的娇花,说不出的妩媚多姿。
周敏溪一把抱住赵如裳,上下打量了一番,噘着嘴愤懑道:“叫我好等,哥哥大婚也不见你出宫来玩,结果收到消息说你病了,可急死我了!”
赵如裳还没开口,她又叽叽喳喳的接下去:“瞧瞧你,本来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又瘦了这么许多,要出门去怕是要被吹到天上去了。”
赵如裳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夸张,说的我像是病入膏肓一般。”
周敏溪急红了脸:“呸呸呸,你是要长命百岁的,可不许咒自己。”
苏明镜掩嘴笑了笑,才大婚的人穿了一身鲜艳的衣裙,格外的喜庆,她嗔了周敏溪一眼,温温柔柔地说:“小姑娘话也说不明白,公主您别与她计较!”
“都是姐妹,素来玩笑惯的,我怎么会怪敏溪。”赵如裳和苏明镜没见过面,听闻她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今日相见的确是个温柔娴静的人:“表嫂也别和我客气,自家人随意一些好。”
周敏溪赞同的点头:“对的,嫂子,你就别跟宜嘉姐姐客气了。”
“你呀你……”苏明翘笑望着她,无奈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裴太医:骂我可以,骂我老婆……怼死你!
第17章 君子端方
裴渊自宫墙外走来,远远听见女子谈笑的声音,驻足了片刻,又抬脚进去。
明翘去次间给主子们准备茶点,见信步而来的人微微一愣,屈膝行礼:“裴大人,您来看诊了么?”
窗里还有女子的声音传来,清脆明亮,裴渊面色自如,颔首道是:“公主有客人在吗?那我先回去,晚些时候过来。”
赵如裳身体才愈,每日一次的请脉,一直未停,裴渊日日来往雍和宫,早已成了习惯。
“公主身体要紧。”明翘端着点心喊住他:“奴婢先进去问问,大人稍候。”
说罢掀了珠帘进里去,见赵如裳和和周家的小姐少夫人说的兴起,过去低声道:“公主,裴太医来了,要宣吗?”
赵如裳下意识的就仰着脖子往窗外看了看,依稀能辨一角墨色衣袍,但想这会儿周敏溪苏明镜在不好相见,正要拒绝,还在和表嫂说话的周敏溪已经不动声色的拉住她。
小姑娘眼眸里亮晶晶的,带着丝丝光芒,显然是听见明翘的话了。
赵如裳明白她的意思,迟疑片刻后,坐直了身子:“请他进来吧。”
裴渊从容而来,跨过门槛时衣袍摆动,带来一阵微风,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片刻后露出一张俊美清朗的脸。
他略一扫了眼殿中的人,躬身行礼:“微臣裴渊,参见公主。”
“大人免礼。”一旁周敏溪眼巴巴的望过去,赵如裳轻咳了一声,示意她收敛:“这是我舅舅的女儿敏溪,上回端午你见过的。”
说罢又指了指苏明镜:“这位是敏淳表哥的夫人。”
裴渊一一客气拱手:“周小姐,少夫人。”
周敏溪一动不动的往裴渊那边瞟,单纯的小姑娘一点不知道掩饰自己的心思,连苏明镜都意识到不对劲,赵如裳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身,主动的伸出手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