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聒噪的周敏溪也不说话了,殿里一时安静下来,目光落在裴渊手上。
他有一双格外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泛着淡淡的红。
周敏溪忍不住感叹,长相优越的人,连手也这般好看。
裴渊也不是没感觉到周敏溪注视的目光,心中沉静无波,淡然的收了手,缓缓开口:“公主没有大碍,可以停药了。只是切记要保持情绪稳定,舒缓畅通,勿要大悲大喜!早晚天凉,公主可以多走动走动,不必日日拘在屋子里。”
说起这些,裴渊总是不厌其烦提醒,赵如裳有时候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若是别的太医,她大概就什么耐心了。
但眼前人是裴渊,知道他素来的脾性,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一个劲的点头。
裴渊抬眸睨了她一眼,声音无波无澜:“公主一直点头,微臣说的,您是都记下了?”
赵如裳说是:“都记下了。”
裴渊这才觉得满意,才起身周敏溪就走了过来,面露含蓄的笑:“裴太医,我父亲说近来伤口有些发痒,起了很多红疹子,你能不能去瞧瞧?”
裴渊眸光微动,神色却不变,略一拱手:“许是天气炎热湿闷所致,可用艾叶煎水沐浴,清淡饮食,不出五日便能有所缓解。”
周敏溪哎呀一声:“我爹一个粗人,哪里晓得这些,我们说的话他不爱听,你是太医,你说的话他必然相信,要不请你寻个时间去府上看看?”
“好。”裴渊目色不明,拒无可拒,只能应了:“后日清晨下值后,我去看看。”
赵如裳欲言又止,周敏溪朝她挤眉弄眼的笑笑,又咽声作罢。
裴渊并未停留多久,赵如裳身体好转许多,不需要吃药,诊脉确认无异后便告退了。
赵如裳觉得他离去的背影略有些匆忙,以往他从来不会这么着急走的,难道是……
周敏溪眼巴巴的看着裴渊消失在眼前,那一脸不舍,分明带着少女怀春的娇俏羞赧。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是裴渊看出了什么?
苏明镜见周敏溪今日一反常态的模样,再瞧瞧她和那位裴太医说话的神情,还有什么猜不出的,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
略一思考后,便朝赵如裳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赵如裳回过神来,脑中思绪有些复杂,连她们如何离开的,都有些记不清了。
周敏溪被嫂子抓着手,一路出了宫坐上马车,周围再无外人,苏明镜这才皱着眉道:“敏溪,你和那位照看公主身体的裴太医相熟?”
乍一听她提起裴渊,周敏溪遏制不住的露出笑来,带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不熟啊,就上回见过一面。”
“我眼瞧你巴巴的望着人家,别是生了什么旁的心思?”
“哎呀,这……”周敏溪面颊上浮起两抹红晕,扭扭捏捏的埋着头:“嫂子你怎么也看出来了?”
苏明镜有些无奈:“你那么直接的请人家上门去,我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
周敏溪笑嘻嘻的,拉住她的胳膊撒娇:“那后日他来,嫂子帮我看着一点,见了爹娘,你要记得帮我美言几句。”
马车缓缓前进,苏明镜扭头见周敏溪面上还未散去的笑,终究还是把想说的那些话咽了回去。
赵如裳有些发愁,坐在窗下提笔写字,半天也没写出个什么。
“公主歇会儿。”明翘端了茶来,茶杯里泡的是枸杞红枣,红彤彤的浮在面上,漾起浅浅的波纹。
赵如裳丢下笔,坐在软榻上,喝了两口就放在了一旁。
明翘看出她的不对劲,询问道:“您怎么了?敏溪小姐走了,您就心不在焉的。”
赵如裳撑着下巴,懒懒道:“明翘,我今儿觉得敏溪好像是看上裴渊了。”
明翘笑了笑:“上回敏溪小姐不就请您打听过裴大人家里的情况吗?说起来,她和您一般大,也是到了该说亲的岁数了。”
瞥见赵如裳的神色,又问:“公主……莫非您觉得敏溪小姐和裴大人不相配?”
“倒也不是……敏溪聪颖单纯,是舅舅嫡出的女儿,是当今皇后亲侄女,骄矜贵重。”赵如裳顿了顿:“至于裴渊,他虽出身白衣,可风骨皎皎,是正端方君子,还生了张那么好看的脸,往大街上一站,就有数不清的小姑娘瞩目。”
赵如裳有气无力的躺下,盯着绣花簇锦的引枕出神:“舅舅舅母开明,也不注重门第之见,舅舅手握重权,当年扶持父皇登基,身受皇恩,我们周家已经是巅峰了,没什么可稀罕的。”
“照您这么说,敏溪小姐和裴大人也不是没可能。”明翘在旁边支招:“倘若敏溪小姐真有意,那您不妨寻个时机,与裴大人通通气儿,叫他有个准备。”
“我要这么做吗?”赵如裳有些迟疑,但见明翘点头,心里又莫名挣扎起来:“那我问问裴渊的意思,反正我觉得他大概没那心思。”
明翘困惑道:“您怎么知道?”
“我……”赵如裳忽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上一世,裴渊进宫的时间晚了三年,二十七八岁都没娶妻,必然是他自己不想,否则有的是女子想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