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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之他闲下来后沉迷搓麻,症况日益严重。
    听出夏知蔷有些急了,夏胜利忙说没多大事,好像刚才主动提到这茬儿的不是自己。
    女儿养得贴心,他语气变得轻快了很多:“小冯回来了没有?”
    “回了,在我边上呢。”
    “那好,抽空让他给我瞧瞧这老毛病。咱们广云比不上南江,医生水平不够,看了几次都没见好。”
    夏知蔷说:“让他看个什么。什么时候来南江,我直接带您去他们医院找个专家。”
    “用不着这么麻烦。小冯不是去德国学骨科了嘛,他都读到博士了,跟专家也差不多,找他就行。”
    “什么德国骨科,冯殊在脑外科,专给人治脑子的。”夏知蔷一板一眼纠正,自始至终没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红绿灯跳了。她还要再讲,右边伸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将手机接了过去。
    比了个“专心开车”的手势,冯殊对着听筒开口:“爸,是我。能详细说说您的病情么……嗯,我在心外科,但是其他方面多少了解一些。”
    终于想起来丈夫在哪个科室,夏知蔷难堪地缩了缩脖子。
    直到车都要开进地库了,那边才打挂了电话。她有种感觉,夏胜利跟医生女婿说话时,比对着自家女儿还自在。
    “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夏知蔷心情愉悦。
    冯殊概括了下:“看病,结婚。”
    她一脸茫然:“什么结婚?谁要结婚?”
    “你爸。”冯殊眼神深深的,“他准备跟你叶青阿姨领证,下个月要在广云请客吃饭,叫我们回去。”
    *
    冯殊讲这段话时,夏知蔷正在停车。
    她一分神,甲壳虫差点刮到车位旁的柱子上。最后是冯殊换到驾驶位,一把方向盘将车停了个稳稳当当。
    夏知蔷跟在人身后嘀嘀咕咕嘴硬着:“倒车入库我之前练得不错的,刚才只是……”
    她直愣愣地撞在突然站住的冯殊的后背上,鼻子疼得厉害。
    “好好看路。”他回身,稳住她的肩膀。
    地库光线差,心事重重的夏知蔷在路过一个槛时腿抬慢了,人直直往前栽,冯殊眼疾手快地再次一把扶住她。
    男人面有愠色,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是牵住了她的手。
    待手腕翻转,他将牵的动作变成了十指交叉、紧紧扣住。像是真的怕谁会在回家路上走丢一般。
    夏知蔷全程状况外,任由人将自己一路领了回去。
    进屋后,她才发现忘了买菜。
    见她迷迷瞪瞪地又要下楼去,冯殊说:“点外卖吧,你这样子也做不好饭。”
    夏知蔷偏说自己没事,闷头跑去开门,穿鞋时连左右脚都分不清,也不记得要拿伞。冯殊上前把人拦住,终于问出口:
    “你到底在发愁什么?”
    同一屋檐下相处快20年,不管叶青对夏知蔷好,还是不好,如今她跟夏胜利只是将关系合法化了,其他一切没任何改变。
    已经嫁人的夏知蔷,本不该有这么大反应。
    她并不是反对长辈们领证。
    她在意的是别的。
    冯殊头一回对自己的洞察力感到厌烦。
    两人同时同地被同一个问题困住,相对无言。直到冯殊想起师母那番话。
    师母说,别较真。
    冯殊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没空跟你回广云?”
    夏知蔷愣了愣,瞳孔往左转了下,再收回来,忙不迭点头:“啊……嗯!之前那些我自己去就够了,可这回算是他们的大日子,你不到场,我不知道怎么跟爸爸解释。”
    冯殊在婚后立即出国,以至于后面半年,碰到老家有些什么嫁娶丧葬的大事,都是夏知蔷一个人回广云赶人情。
    久而久之,老有亲戚来打探,说她怎么能刚结婚就放丈夫出国,不怕他在外面找人吗?而且,婚宴不办、礼金不收就算了,新郎连个脸都没让老家的人认,知道省城的医生了不得,可这架子也摆得太大了吧。
    这些事夏知蔷从没特意跟冯殊提过,但一贯面面俱到的他会自己想到,也正常。
    “我会跟你一起回去。”冯殊承诺。
    “可你不是挺忙的……”
    “我来安排。”
    他说完看向夏知蔷,情绪内敛:“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或者有什么想法,尽管提,不要憋在心里。”
    她眼中有感激,各种意义上的。
    雨越下越大,冯殊让夏知蔷不用去买菜了,两人凑合吃了顿外卖。
    冲了个澡,冯殊端着杯水往书房走,准备看一会儿文献再做其他打算,听到什么声响,他心念一动,干脆调转步子来到客厅。
    咚,咚,咚,原来,是扫地机器人被困在了餐桌下。
    夏知蔷也确实在这儿。
    她正跪趴着,尝试解救那个圆饼型的笨蛋机器。女人双膝跪地,手伸出很远,上半身下压再下压,努力往前探着,像极了猫儿伸懒腰的姿势。
    之前看着还很宽松的一套衣裙,不过换了个动作,布料便全贴在了人身上,凭白生出几分惊心动魄之感——那些窄细的,浑圆的,纤长的,曲折的……以及裙摆下露出的伶仃脚踝,皆是触手可及的美好。
    她脸颊边散下来的几缕发丝,更添别样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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