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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红缠无解,太子索性不去折腾,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戚王姬同太子在院中小坐,昨晚的动静并不小,戚王姬也听到了风声,她不动声色,将太子的神态悉数收入眼底。
    太子仍是旧模样,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却能让人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戚王姬试着开口:“殿下在想什么,竟是这样入神。”
    景承衍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戚王姬,也跟着笑起来:“本王想起当初离京时东宫的迎棣尚未开花,不知本王离宫这些日子,有没有人照料它们。”
    “殿下心善,既然挂怀东宫,不如早日回程。”
    “王姬说的不错,本王是该早日回去。”
    太子说罢就同戚王姬商议后日由太子心腹护送王姬回国,戚王姬推拒不得,只能答应。
    她原本是要趁着这几天再探查一番北烈府详情,现在也是没机会了。
    至于那个心腹,太子只放心任长湛一人。
    “你要去北蔷?”任长湛刚一进门就听到宴惜灵的问话。
    “嗯,太子要我护送戚王姬回程。”任长湛喝了口茶,就见宴惜灵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他只好随着妻子的力道坐下,“怎么了这是?”
    “北蔷路远,又是外人的地盘,我不放心你!”
    “北蔷要寻求太子庇佑,不会为难我这个来使。”
    宴惜灵还不放心:“话虽这么说,可你也听太子他们说了,北蔷形势复杂,北蔷国主敢和太子合作,你就不怕北蔷权臣对你不利吗!”
    任长湛一口茶噎在嗓子眼:“娘子所言不错。”
    “反正,你要去我也不阻拦你,你万事小心。”宴惜灵抓着任长湛的衣袖,沉默半晌又说,“我要你平平安安回来。”
    “娘子放心,我们只用将王姬送到北蔷边界,那边自有人接应。”
    这么一番解释,宴惜灵才稍稍安心,宴惜灵捉着任长湛的手坐了一会儿,忙起身为他收拾行李。
    任长湛见娘子终于放心,赶紧将茶水喝了。他话说的是真一半假一半,有些事让宴惜灵知道也是徒增担忧,不如不说。
    回程那天,戚王姬换回男装,俨然是一位俊美的富商公子,宴惜灵将任长湛送出北烈城,看着戚王姬英气利落的背影,忍不住羡慕起来:“真羡慕她。”
    任长湛接过她递来的包裹和满满的一兜点心干粮,听了她这话便问:“羡慕她如何?”
    宴惜灵看他一眼,故作娇羞道:“自然是羡慕王姬能骑高马,出门庭——”
    说到最后她拖着长长的戏腔,可惜被任长湛捧住了脸颊,后面的话没能唱出来。
    宴惜灵的脸被捧得圆圆的,她望着任长湛,忽然眯眼笑起来:“早去早回,不许跟王姬……王姬身边那个女人说太多话。”
    王姬身边那个女人……
    任长湛隐约记得是个三十多岁的健壮妇人,他哭笑不得,点头道:“为夫答应娘子。”
    任长湛再三保证会平安回来,宴惜灵这才肯放开他,骆严将军见小两口说够了话,便让车队启程。
    于是,长长的车马商队出城了。
    戚王姬此次出行用的是北蔷富商叶家的名义,来北烈城除了面见太子外,还是正儿八经的商人,这次回去,戚王姬的车队带回足够多的茶叶布匹。
    任长湛纵马在前,随着车队缓缓前行。
    戚王姬扮做男子,平日里坐在马车上不露面,她现在的身份是北蔷叶家七少爷,这人是出了名的清傲精明,随从们无事便不敢靠近,所以戚王姬这样也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一路上任长湛和戚王姬没什么交集,没说过十句话,等到了两国交界的茂伯山,戚王姬谢过任长湛护送,便领着商队从大路进了北蔷地界。
    完成这项任务,任长湛并没有急着回去,待到天黑,任长湛与凌绝武卫转头向西北,披着浓重的夜色赶到了寒牢关。
    寒牢关是骆家军驻扎的地方,是骆严将军驻守的城池,任长湛此次前来,为的是传令于骆家千金辞鹊,命她整顿兵马,随太子诛杀反贼救回皇上。
    在任长湛的记忆里,小妹辞鹊还是个娇俏的小丫头,多年不见,不知妹妹变成什么模样。任长湛心里鼓着一团热风,也说不是个什么滋味。
    不知小妹可否能认出他来。
    任长湛狠狠在马臀上抽了一鞭,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寒牢关。
    天还未亮,寒牢关外一片肃静,任长湛一行人刚至城外,就听城楼上的守卫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任长湛高声道:“我们奉将军之命从北烈城赶来,烦请军爷禀告一声。”
    守卫不敢怠慢,急忙跑去禀告,不多时,城墙上上来一队人,暗淡的天色之下看不清为首之人的模样,却听得她的声音,竟是十分清朗的女声:“你们是何人?”
    任长湛听到这个女声,一时激动,他缓了缓心神,回道:“在下奉将军之命自北烈城赶来,有要事相谈。”说着他出示了骆严将军的信物,因天色浓暗,城墙上的人将他们观察了许久,待到确认无误后,这才下令开启城门。
    任长湛随前来迎接的士兵前往城中,他被带到一处屋子中,屋中正立着年轻的女将,任长湛看到她与母亲相似的容貌,一时忘了动作。
    骆辞鹊被面前的男人毫不遮掩的打量着,心里一阵不快,这些年在军中在战场上多的是人这样看她,她是个女人,对,她是比男儿要柔弱的女子,可她不是娇滴滴的女人,若要比起来,她可不比男人差。
    眼看骆辞鹊眼中要冒出火来,任长湛挪开目光,冲骆辞鹊温和地笑了笑:“在下此次前来,是奉骆将军之命送来密函。”说着,他将蜡封的密函交给骆辞鹊。
    骆辞鹊伸手接过,也没有挥退身边的心腹,她点燃烛火将蜡封烤软,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信纸抽出。
    信上的内容任长湛猜的八九不离十,果然见骆辞鹊面容肃穆,不过很快,骆辞鹊抬眼看了任长湛一眼,似是不信一般。
    任长湛见她这副表情,心知父亲已经将自己的身份点明,他看着面前及他肩头的妹妹,目光温柔。
    骆辞鹊收起信纸,又看了眼任长湛,她握紧颤抖的手,将屋中的其他人挥退,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骆辞鹊忍不住低声唤了声“哥哥”,最后一个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任长湛搂住扑进怀里的小妹,也是忍不住唏嘘慨叹:“小妹长大了,已经这么高了……”
    “哥哥,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死了……”骆辞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她抱着哥哥嚎啕大哭,这是她的哥哥啊,从小亲她爱她的哥哥,现在哥哥回来了,她怎么能不哭。
    任长湛摸着骆辞鹊的长发,安慰道:“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辞鹊不哭,都是能带兵打仗的人了,还哭鼻子呢。”
    骆辞鹊呜咽两声:“一开始爹娘都瞒着我,只告诉我你去了滇州,我只知道滇州远,哪想到你十多年都没音信,我不信你死了,你是我的哥哥,你还要护着我呢……”
    她一边哭一边说,任长湛替她一下下地顺背,待到骆辞鹊情绪缓和,任长湛替她抹抹眼泪,又听小妹向他打听近些年的情况,生活可曾安顺,可曾受过苦难,以后他们回帝都,她要将自己珍藏的好东西们送给哥哥。
    任长湛一一答了,说到最后,骆辞鹊问:“哥哥,我那位嫂嫂脾性如何,对你可好?”
    提到宴惜灵,任长湛笑起来:“你那嫂子和你脾气倒是像,都是不服输的。”
    宴惜灵哭了一阵,这会嗓子又哑又干,她张了张口,问哥哥:“太子哥哥现在可好?父亲说下个月就要与北蔷联兵打回帝都。”
    “北蔷觊觎大胤国土已久,太子与北蔷联兵,可是不妥?”
    “如今的北蔷被三大家族掌控,只要他们之间还有利益纠葛,就不惧北蔷的野心。”任长湛将前些日子北蔷戚王姬与太子联姻一事讲给骆辞鹊,骆辞鹊低下头,露出一个苦笑。
    “小妹,难道你喜欢太子?”
    骆辞鹊轻咳一声,点点头。
    “承衍若是作为妹婿,我自然十分赞同,可他还是太子,是大胤的储君,辞鹊,哥哥不愿你受委屈。”
    骆辞鹊捂着发烫的脸,声音低低的:“我都知道,太子哥哥只把我当妹妹看,我就是喜欢他嘛,我明白的。”
    骆辞鹊虽是女子,但常年随父亲驻守边关,见识不输男儿,她和任长湛分析了一番局势,心中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有了底气。
    同一时间,太子写下数封密信,派遣凌绝影卫分送各州,他的七皇叔在帝都布下天罗地网,正等他现身,那又如何,他早不是当初的懵懂稚子。
    斩草未除根,七皇叔终是心软了。
    密信送达,任长湛便匆匆赶回北烈城,回来时骆辞鹊托他向未见面的嫂嫂问好,还将她打来的狼牙坠子送给宴惜灵。
    回到北烈府,接到消息的宴惜灵早早地等在院子里,待任长湛见过太子与骆将军后,宴惜灵才过去与任长湛搭上话。
    任长湛将那狼牙坠子交给宴惜灵,大笑道:“这是辞鹊,我那妹妹给嫂嫂的礼物,她在寒牢关无法离开,托我向你问好呢。”
    宴惜灵接过狼牙坠子,有些不好意思:“这狼牙是小姑亲手打的吗,我好喜欢。”
    任长湛点头:“辞鹊勇武不输男儿,这狼牙是她亲手取下的。”
    宴惜灵高兴坏了,她还有件更高兴的事要说:“这几天你不在,夫人常常来邀我闲谈,还有,你今天看见太子,没发现他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吗?”
    太子身体见好,这是件大好事,宴惜灵也没卖关子,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之前那位医者的师叔云游经过北烈城,被医者邀请诊治太子,一番望闻问切后,那位师叔决定留下来为太子诊疗。原来太子所中红缠之毒与真正的红缠差了一味药材,所以这毒并非无解,只是拔毒耗费时日,这位师叔便留了下来。
    任长湛想着太子的红缠之毒有解,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抱住宴惜灵,轻轻吻在她额头:“惜灵,我们会回到江城开一家酒馆,养两三个娃娃……”
    宴惜灵拧他一把,嗔道:“我要当掌柜的,你就是我的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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