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日时间,谩骂未央的王婆子,诬赖未央的小厮尽数落了难,祠堂里伺候着的众人无不心惊,再看未央,已没有了最初看落水狗的幸灾乐祸。
严睿又向李季安赔笑道:“睿御下不严,让宗正丞见笑了。”
“御下不严暂且不论。”
李季安抿了一口茶,道:“严右丞官拜内府门下考工右丞,又是顾明轩的岳丈,不查明真相,便匆匆将嫡女逐出家门,此等行径若是传了出去,不仅严右丞面上无光,顾明轩在晋王那里怕是也不好交代。”
“是,是。”
严睿连连点头,道:“我生平最疼爱的便是未央了,若非受刁奴蒙蔽,怎会如此待她?”
如今李季安在侧,他不能将未央逐出家门,便只好再将未央认下。
李季安不可能一直留在严府盯着他,未央的去留,还不是捏在他的手里?
这般想着,严睿走到未央身边,向未央赔不是:“未央啊,为父老眼昏花,这才让你受了委屈。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为父向你保证,你还是严家的嫡女,吃穿用度一如既往。”
“不,不止是一如既往,为父会加倍补偿你,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未央: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没来得及出场的某男主:媳妇儿看我一眼!我跟他们不一样!
第4章
严睿的话情真意切,再配以他英俊诚恳的脸,让未央有一瞬的恍惚。
母亲大抵也是见了这个模样的严睿,才会被他所骗,不惜与家族决裂嫁给他,然而最后却落了个花信之期便饮恨而终的凄惨下场。
想起早早离世的母亲,未央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暮春三月,天气转暖,金乌东升,阳光穿透霞云,掠过窗台,斜斜照进祠堂。
未央垂眸再抬眉,眼底恢复平静,看着面前对她分外亲热的严睿,笑了笑,道:“严右丞想息事宁人,认回我这个女儿,此事倒也不难,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严右丞需得答应我。”
从夏听此,连忙颤着手去拉未央衣袖,劝道:“姑娘,不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之前便劝姑娘,说严睿面甜心苦,对姑娘不过是嘴上的疼爱,行动上却没有半点慈父之心,可姑娘不信她的话,对严睿分外尊敬,又为着严睿,始终不曾对抢了姑娘未婚夫的严梦雅狠下杀手。
可饶是如此,姑娘仍落了个被严睿逐出家门的下场。
而今苍天有眼,宗正府替姑娘出头,姑娘的冤屈得以重见天日,她怎能再看着姑娘又被严睿所骗?
从夏哑着声音不住劝说未央,从霜一贯沉默寡言,虽未说话,但面上亦是不解。
未央拍了拍从夏的手背,示意她无需担心。
李季安眉梢轻挑,眼中闪过一抹讶色。
严睿心中微喜。
未央虽然素来跋扈,得理不让人,但对他这个父亲却是极为尊敬,面对着他时,总带着三分小心翼翼讨好的态度。
以往她虽然因婚事被抢,而针对雅儿,但只要被他发觉,他斥责她几句,她便不敢再生事。
今日多半也是如此。
他终究是她的父亲,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嫡系血亲,哪怕他将她逐出了家门,但只要他伏小做低哄上一哄,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依旧待他亲亲热热的。
更何况,他逐她出家门,都是刁奴从中作梗,他被人蒙骗,又加之迫于顾明轩的威势,这才不得不发作了她。
她是他最为贴心的女儿,必能明白他的苦处的。
这般想着,严睿面上的笑又多了几分,道:“乖女,你说。”
未央到底是萧衡的女儿,跟萧衡一样的好哄。
严睿捋了捋胡须,笑道:“莫说只是一个要求了,纵然十个百个,为父也全部答应你。”
“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陷害我。”
未央环视着祠堂里伺候着的丫鬟,以及祠堂廊下站立着的婆子与小厮们,挑眉慢慢说道:“这偌大府邸,究竟是谁容不下我。”
“我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李季安轻轻一笑,低头抿了一口茶。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少女。
严睿一怔,看了看未央,面上有些犹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未央,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
但具体是哪些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严睿斟酌片刻,开口道:“自然是不过分的。”
罢了,未央想查便查吧。
李季安在侧,他根本无法拒绝未央的这个要求。
严睿让小厮将所有牵连从夏对老夫人用毒的人员带过来,当着未央与李季安的面,又问了一遍。
窗外阳光微暖,严睿一手端着茶,却始终不曾将茶水送入口中,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屋里的丫鬟婆子。
严睿略显紧张的动作落在李季安的眼底。
李季安手指轻抚茶杯,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严家的水,似乎有些深。
王婆子与攀咬未央的小厮已经落了难,丫鬟婆子心惊之下,说辞由原来的言之凿凿,纷纷改成了或许吧,应该是,不敢再胡乱攀扯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