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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睿不知其中关节,只是颇为纳闷一向好使的顾明轩,怎地在李季安面前失去了作用,正在犹豫间,耳畔又响起李季安的催促声。
    严睿只好让人把从夏带了过来,又给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让小厮去向顾明轩报信。
    他搬出顾明轩无用,那便让顾明轩亲自前来,宗正府素来见风使舵,待顾明轩前来,李季安必会改了态度。
    严睿这般想着,心中稍安,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他的女婿是最有希望问鼎帝位的晋王账下的红人,在他面前摆谱,那便是不给顾明轩面子,不给晋王面子,什么趾高气扬的宗正丞,待顾明轩前来祠堂,李季安还不是要百般讨好于他,哪里还敢帮着未央?
    严睿喝上一杯茶,心中得意,对待李季安,不再像刚才那般谨慎小心。
    未央将严睿的举止尽收眼底。
    她这位好父亲,为官多年,仍是少府门下的一个考工右丞,是不无道理的。
    不多会儿,浑身是血的从夏被人带了过来。
    婆子们松开架着从夏的手,从夏倒在地上,吐出大口鲜血。
    未央急忙走上前,用帕子擦着从夏脸上的血迹,一脸心疼,温声道:“你受苦了。”
    “奴……奴婢不苦,只恨自己拖累了姑娘。”
    从夏不住咳嗽着,声音断断续续。
    未央将从夏抱在怀里,给从夏擦脸的动作微微颤抖着,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特意请来了宗正丞,你做了何事,一一向宗正丞说清楚。若下毒是你所为,我与你一并承担,若不是你做的,我也容不得旁人这般作践你。”
    李季安眉梢微挑。
    他只以为未央是功于心计不择手段之辈,竟不知未央也有这般担当与柔软。
    从夏泪如雨下,手指抓着未央的衣袖,艰难说道:“奴婢不曾对老夫人下毒,奴婢只想给那个贱人一个教训,便差人买了木薯粉,混在那贱人所喝的茶水中——”
    从夏一口一个贱人,严睿听得眼皮直跳,不等从夏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你与你那主子一样,满口胡言。”
    “你买的哪是木薯粉,分明是能置人于死地的砒/霜!”
    未央反驳道:“砒/霜乃是剧毒,寻常药堂根本不敢售卖,除非有医官所开的凭证。但从夏近日不曾离府,我又不曾生病请医官,她从哪能弄到医官的凭证,让药堂将砒/霜卖给她?”
    她上辈子委实傻,一个漏洞百出的圈套,竟将她算计了去。
    仔细想来,不过是因为父亲与顾明轩的态度对她打击太大,让她心灰意冷,失去了求生的欲望,这才被他们谋害至死。
    严睿一时无语。
    片刻后,严睿又道:“从夏不曾出府,但她可以差人出府。她派去买砒/霜的小厮已经认罪伏法了,你还有甚么可狡辩的?”
    “来人,将买砒/霜的小厮带过来,我看你还如何抵赖。”
    很快,小厮被带到祠堂。
    小厮供认不讳,只说是从夏塞了他一张纸条,又塞了他许多钱,他畏惧从夏是未央身边的大丫鬟,哪怕知道砒/霜是剧毒,却也不敢不去买。
    “你说谎。”
    从夏重重咳嗽着,用被拔去指甲的手指指着小厮,颤声道:“我给你的纸条明明是木薯粉。”
    未央轻抚着从夏的后背,喂从夏喝了一杯水,道:“你说你明知道砒/霜有毒,但畏惧我的威势,不得不去买砒/霜,对吧?”
    从夏的手指血淋淋,未央的声音又不辩喜怒,小厮缩着身子,点了点头。
    未央又道:“既是如此,想来你是识字的。”
    小厮一怔,又连忙点头。
    未央手指点着从夏没有喝完的茶水,在地上写上两字,问道:“从夏给你的纸条上,是否写的是这两个字?”
    小厮看了看,面上有些犹豫,刚想抬头去看周围人的脸色,想从中得到一点提示,但尚未抬头,便被未央喝住了:“你在说谎,你根本不认识字。”
    “说,是谁指使你下毒谋害老夫人与严梦雅的,你休将自己做下的毒事推到从夏身上!”
    “认识的,认识的。”
    未央一语道破小厮不识字,又将对主子们下毒的事情推在小厮身上,小厮再顾不得其他,急忙辩解道:“就是这两个字,这是‘砒/霜’。从夏姐姐给我的纸条上,就写着这两个字。”
    奴仆谋杀主人是大罪,他只是拿了些钱攀扯从夏,万不敢被未央逼着认下这种事。
    未央轻轻一笑,起身向李季安道:“事情便是这样,我和我的丫鬟,完全是被诬陷的。”
    “我的丫鬟根本不曾对老夫人用毒,她只是看不过严梦雅抢了我的未婚夫,这才出手给严梦雅一个教训。哪曾想,她的忠心护主,却被有心人利用,想借此事置我于死地。”
    小厮大惊,道:“小人没有诬赖——”
    未央回眸瞧了他一眼,眉梢轻挑,声音略带三分揶揄:“这两个字,是‘蠢蛋’。”
    小厮张嘴结舌,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什么。
    李季安不禁莞尔,曲拳轻咳,压了压笑意,回望严睿,道:“此事当不是女公子所为。”
    “至于是何人对严右丞的女儿下了砒/霜,便是严右丞的家事,季安不便插手,只好劳烦严右丞自己查明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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