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代表“霄凡”现有管理层,明确反对了“银桥”的提案。
凌思凡说,首先,通常做法并不代表绝对正确。未雨绸缪并非没有意义,过去很多企业都在危机当中一夜倾塌,目前存钱的方式是为了提高“霄凡”抗风险的能力。其次,运营成本较高只是因为公司的工资高福利好。在他看来员工才是“霄凡”第一资产,有了最优秀的员工企业才能持续发展。何况,他已经开始着手削减运营成本了。最后,那些高利润的行业与“霄凡”的品牌个性不符,会使企业形象模糊,长远来讲未必是好事情。
接着,第四大股东发表公告支持凌思凡。
“霄凡”各方撕了整整一夜。
围观网友纷纷表示这出大戏精彩纷呈,唯一缺点就是撕了一夜,居然不给观众睡觉时间,建议以后这种掐架改成晚上六点开始。
“……”
掐架其实不是凌思凡的目的。
特别股东大会不会那么快就召开。
凌思凡将他手中的两张牌整理了下,便打算去找“银桥资本”和“东阳”把牌摊开了。
第33章 股东内斗(七)
在摊牌前,凌思凡提前出了上半年财报。面对这份财报,公司管理层和股东却给出两种解读。以凌思凡为代表的“霄凡”管理人员认为,公司业绩良好,公司正在十分稳健地实现全年的目标,而“银桥资本”则表示,“霄凡”利润增长明显不如某些新兴竞争对手,正在失去它的优势。对于这种矛盾,华尔街给出了官方“定论”——“霄凡”每股报收52.5美元,涨幅3.81%,说明投资者对于财报还是满意的。
财报出来之后,凌思凡分别约见了“银桥资本”以及“东阳”的人。
他对银桥资本提出的要求是,自己必须继续保有董事会主席和CEO的位置,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他可以将非上市资产注入“霄凡”。
当初,凌思凡算留了一手,没将旗下所有产品全部打上“霄凡”标签。那些网络金融产品,还有线下很多实体商店都被他剥离了。换句话说,当初他在开发网络金融产品还有开设一些实体店时,没有直接使用“霄凡”品牌,而是将其划归在了另外一家他自己全资的公司“非凡科技”旗下。那家公司与“霄凡”同属一个母公司,但是,凌思凡在“霄凡”融资及上市时,都只签署了“霄凡”的名字,从来都未曾涉及到那一部分资产。事实上,两边在同一个楼里办公,双方产品一直绑在一起,如果从公司的角度出发,进行整合对未来更有利,可凌思凡却没有那样做,可能他已预感到了将有一天会用到它。他现在有点庆幸当初那一闪而过的特殊的感觉,另辟蹊径地重新规划了公司的结构,建立了一全新子公司并把新产品交给它负责。
“哦?”“银桥资本”的人果然很有兴趣,“把那部分也并进来?”
“对,”凌思凡说,“今后那一部分利润也可分红,而且,对于公司股价一定会有好处。”
“……”
“如果最后真的是我走人,”凌思凡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会带走所有非上市资产。”
“……什么意思?”
“我会终止与霄凡的合作。”凌思凡说,“我不会再允许霄凡继续使用它的任何产品,包括网上支付平台、搜索自然结果排名系统、搜索付费结果排名系统等等,我最了解霄凡,我敢发誓,只要终止合作,网站立刻就会半瘫,短期之内很难解决。我将‘非凡科技’的产品都申了技术专利,霄凡无法简单模仿,重新开发时间需要大量时间,绝不可能快速接轨,另外,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体验会赶走用户,这种简单的道理我想你一定也明白。”
“非凡”这个名字真是简单粗暴,当初琢磨新公司叫什么好时,恰逢庄子非来找他一起吃饭,他突然觉得“庄子非”的非字就不错,和他的“凡”字正好可以组成一个词,于是挺不走心地直接就用了,也没指望“非凡”会走到台前去。
“不可能。”“银桥资本”的人回应,“即使你不再在霄凡工作,你也依然持有公司股票,这么恶整霄凡,对你有好处么?”
“股票卖了不就完了。”凌思凡有点同情地看着对方。
“……还是不可能,”对方又道,“那样,‘非凡科技’就是你唯一拥有的,终止与霄凡的合作,非凡科技也活不了,你是不会为了报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商人重利,这是写在骨子里的。
“错了,我能。”凌思凡直勾勾看着“银桥资本”的人——事实上他真的不能,可他相信他自己的演技。每天“演戏”演了那么多年,骗过对方问题不大。也就只有在庄子非面前,他觉得自己是真实的他。
“你有病啊!”对方突然难以保持优雅,气急败坏地骂出一句话。
“是你们先疯的。”凌思凡说。他突然觉得有一点恶心。这一群人,仿佛爱食腐的蚊蝇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私欲的恶臭。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都会见到庄子非,庄子非的身上有好闻的清香,于是愈发显得眼前的人污浊不堪。
也许自己也是这样的吧,凌思凡想:于是现在,他很盼望着到家能够看见庄子非,让那人用他身上的清香拂去自己那股看不见却闻得到的泥腥。
“当然,”顿了一顿,凌思凡再次开了口,“那是在最坏的情况之下,我才会采取极端的手段。”
“……”
“但是在那之前,我会试着引入一个新的股东,并且有可能会是第二大股东——你现在的位置。”其实他并不想要这样做,毕竟,引入新的股东就意味着损害自己利益。
“董事会通过不了的。”对方倒是挺有信心。
“其实,各方会有几票,你我算算就都知道。”凌思凡说。
“所以决议是通过不了的。”
霄凡一共有十三名董事,其中两名独立董事,站在凌思凡一边,银桥资本对此也很清楚。所谓独立董事,就是利益不相关方,不是股东,不在公司内部任职,没有业务方面联系,可以对公司事务作出独立的判断。而剩下十个人中,“银桥资本”与第三大股东‘东阳’加起来有五人,一定会对引入新的股东投反对票,最终,大概就是五票反对,八票赞同。按照公司章程,这种重大决定,需要董事会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赞同才能通过,8除以13,62%,根本没到三分之二。
凌思凡却是有点诡异地笑了:“喂,你知道这次要引入的是谁么?”
“谁?”
“是‘兴华’集团。”
“……?”
“我想你还不知道吧,‘东阳’正为‘兴华’集团建设一个工程项目,算是利益的相关方,如果我们近期不能达成一致,我会立即召开董事会并要求‘东阳’回避——倘若东阳不能参与投票,反对票就只有你们的三票了,3除以13,不到三分之一,提案会通过的。随后股东大会也是如此,‘东阳’依然需要回避。”章程规定,利益相关方不能够参与表决。
“等等,”“银桥资本”的人问道,“为什么是用3票反对除以13,不到三分之一,提案通过,而不是8票赞同除以13,不到三分之二,提案不能通过?”
“纠结小学生数学有意思?”凌思凡有点不耐烦地说,“就算去掉他们两个,将总人数算作11,你们也没超过三分之一。”
“银桥资本”的人沉默不语。他们就像塞了满口辣椒,刚开始很难受,到了这时却是已经没知觉了。
“好了,我的意思很明确了。”凌思凡最后总结道,“我的期望就是,‘银桥资本’保证我董事会主席和CEO的位置,为了交换,我可以将非上市资产注入‘霄凡’。否则,我必拼死一搏,引入‘兴华’集团。就算这事没成,‘霄凡’也好不了,我会终止合作,直接将它毁了。”说这话时,凌思凡脸上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给别人的样。
他还是挺喜欢跟对方谈判的,因为对方可以用理性来沟通。曾经有个合作伙伴,每次谈判都哭,说自己有多惨,搞得自己没办法不让利,后来时鹤生和他对着哭,才总算是把问题解决了。
“……”
“你们全都是聪明人,好好权衡下利弊吧。”凌思凡又露出一丝笑容,“你们太着急了,再等等就好了。”
“你……”他们一直觉得,凌思凡还年轻,很容易被解决,看来是大意了。
——见了“银桥资本”之后,凌思凡又见了“东阳”,他也摸清了各方的底线。
“银桥资本”期望的结果是:将凌思凡踢走,自己接管“霄凡”。“银桥资本”所能接受的结果是:凌思凡暂时先留下,非上市资产并进来。
“东阳”期望的结果是:自己增持“霄凡”。“东阳”所能接受的结果是:第三大股东的地位不变。
至于自己,能接受的结果就是:继续董事长、CEO职位,同时交出非上市的资产,套取到大量的现金,用以在合适的时间增持股票,至少也是不被人削减掉份额。
……
再回到家,已经八点。
“思凡,”庄子非从厨房里走出来,“所有菜都准备好了,饭也熟了,我炒炒菜就能吃了。”
“好,”凌思凡将手里一样东西递了过去,“兔子围裙到了。”即使忙得已经头晕,他也没有忘了庄子非想要的兔子围裙。
“哦哦哦哦!”庄子非接过了,却发现箱子里还有一个东西,“这是什么?”
“……围裙的帽子。”
“唔……?”庄子非抖开看了看,发现那帽子上挂着双长长的耳朵,还有一个凸起的兔子的鼻头。
好像小孩子穿的……
不过,这是思凡送的,他还是很感动。
“我去洗一下手。”凌思凡说。
“嗯。”
然后,趴在洗手台上,凌思凡再次干呕了。
他最近实在太累了。虽然他还能撑,然而身体总是向他发出警告,告诉他去休息,不要再继续辛苦了。
“思凡?”穿着兔子围裙的庄子非出现在了门口,他脑袋上垂下了一双兔耳朵。
“……嗨。”
“思凡,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
说完,凌思凡就想要出去。
没有想到,在他经过庄子非时,庄子非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并且将他扯到面前,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抬起了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下,声音非常低沉而又暧昧地说:“你是累了。”
第34章 股东内斗(八)
听见庄子非柔缓的话后,凌思凡心里猛地颤了下。
庄子非用两只手的拇指轻轻摩挲凌思凡的眼睑,又说:“你看,黑眼圈这么重。”
凌思凡垂下了眸子,模模糊糊地看见对方温热的手指正碰触着自己。
“思凡,”庄子非说,“你贫血才刚好,指标堪堪正常,就又这么拼命,我真的担心你。”
“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坚持一下。”凌思凡说,“这事太重要了,必须要解决它。”不过,多亏庄子非从不间断的提醒,他其实每天都会按时吃药。
“我知道。”庄子非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从凌思凡的眼睑移到他的脸颊上,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凑近了在他的眉心淡淡落下一吻。
“……”凌思凡的呼吸一窒,然而他的头脑是麻木的,竟然没有什么反应,只觉得眉间痒痒的。
庄子非的嘴唇沿着凌思凡挺直的鼻梁一路向下,很小心地碰了一下对方唇瓣旋即分开,见凌思凡居然依然定定地站在那没动,便又啄了一下,接着是第三下,最后干脆一直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一舔凌思凡的唇缝中央。庄子非听说过,有唇珠的男人好胜心非常强,凡事都必须赢,他觉得确实和思凡有点相符。
凌思凡一直晕晕乎乎的,感觉到被人用力地搂在怀里,双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了对方。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正喷薄而出无处释放,于是捉住一个东西就紧紧地握住了。
庄子非还是没离开,凌思凡的手指一个用力,便将他手里的那样东西给扯了下来。
——是庄子非兔子帽子上的两只耳朵。
庄子非随意地接过了那帽子扔在洗手台上,一把握住了凌思凡的手,手心相对、十指相扣,并将凌思凡的两只手都举过头顶,牢牢按在其身后的墙上,胸膛也死死地压住了凌思凡,并且开始用舌头仔细勾画怀里的人嘴唇的形状。
胳膊被压住了,凌思凡傻了足有一分钟才突然间反应了过来,而后猛地推开面前的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嗡嗡地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子非,”凌思凡声调不稳地说,“你别这样。”说这话时,他的嘴唇通红,根本无法像他想表现的那般严厉。
庄子非直直地站了十来秒钟,才说出了一句:“……抱歉。”
“……”
“我不知道你不愿意。”
他在过去两分钟内欣喜若狂,原来到底还是他自己误会了。
“……”凌思凡很清楚,怨不得庄子非,因为他自己刚才并没有制止对方。他说:“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方才没有反应过来。”
“……哦。”庄子非的眼睛亮晶晶的,让凌思凡别扭地转移了视线。
“思凡,”庄子非又说道,“那下楼吃饭吧,吃完你就睡觉。”
“吃完我还……”凌思凡想说吃完还有别的事,然而看见庄子非的眼神之后,却是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知道了,今天会早点休息的。”
“好呢,我去把菜都盛出来。”庄子非又系好兔子围裙,戴上围裙配的兔子耳朵,瞬间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