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可以扩大实力,就算是混蛋也可以立时变成鲜花,刘豫的形象当然也就跟着变得可爱多了。莫启哲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刘豫客气了起来,亲热地道:“哎呀呀,原来刘大人是张太师的外甥啊,我以前都不知道,恕罪恕罪,快请坐。来人哪,给刘大人上好茶。快快,别让刘大人久等。”态度之热情,仿佛两人是分别许久重又相逢的挚友。
他心中暗想:“礼下与人必所求,既然张邦昌给自己送礼,那便是有所求了。如不趁此机会好好的敲他一笔,那是既对不起香宁公主,又对不起我自己了。还有,对不起我那被抓了俘虏的老丈人!”
刘豫见莫启哲改变态度,心中大石这才放下,潇洒地弹了弹衣袖坐了下来。他其实不是张邦昌的亲外甥,只是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而已,上京赶考时到张邦昌家做客,张邦昌见他文章写的不错,也就认了这一门亲,渐渐的又把他收为了心腹。
刘豫以为莫启哲是因为见了金子才对他改颜相向的呢,熟不知在莫启哲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个主动送上门来的肥羊而已,对待肥羊自然要客客气气,要不然他怎么会伸出头来让自已痛宰。
两人分宾主落座,亲兵送上香茶。莫启哲端起茶碗道:“刘大人,张太师实在是太客气了,送这么重的礼来,这真让小弟愧不敢当啊。”一箱黄金哪够,至少要十箱八箱的送来,那时本将军才会心中有愧,不过当还是照样敢当的。
刘豫笑道:“哪里哪里,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莫大将军劳苦功高,理当受得。现下汴梁城里谁人不知莫大将军年轻有为,阵前斩名将,城门俘宋皇,英勇盖世,实为大金国第一猛将也。”
莫启哲哈哈大笑,道:“刘老兄这可是太高看我莫某人了,我哪里是什么大金国的第一猛将呢!”他心想:“第一猛将肯定算不上,你要夸我是第一猛男,我倒还能相信。瞧不出这小子还挺会拍马屁的。”
刘豫见莫启哲开心,连称呼都变了,竟叫自己刘老兄,他立刻又道:“莫大将军过谦了,将军少年早发,今日虽然只是官封镇守使,但下官敢保证,三年之内大将军必拜相封候,为朝中显贵,以大将军之战功必可名垂青史,永载史册。”
他这句马屁属于万金油类的,对于所有年轻的官员都用得上,莫启哲听得耳熟,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快。再说,这马屁可拍得太大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如果真能写入史书,那他学历史的时候怎么没学过自己?
见莫启哲脸色微变,刘豫是何等机灵之人,他立知马屁拍得过火,紧接着就转移话题道:“可现下咱们大金国正是多事之秋,汴梁城里两位元帅不和,为了大宋之事竟连日争吵,实在有伤为官的体面哪!”
莫启哲听他自认为金国人,心中笑道:“还是个狗腿子啊!”他向来瞧不起这种人,面对狗腿自然就提不起精神来,只是道:“那也没什么,这么重大的事怎能不好好商讨,而且那也不是吵架,只是大家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而已。”
刘豫点头称是,道:“话虽如此说,可这事已商讨了一月有余,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不知大将军对此事有何高见?”说完他拿起茶碗喝茶,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莫启哲,想看他如何反应。
莫启哲摸摸下巴,心道:“来了来了,就要说到正题了。这小狗腿还是毛嫩,竟然以为送了礼别人就能给你办事。你也不想想,三言两语间,别人怎么会和初次见面的人谈这么重大的事?”
他装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摇头叹道:“唉,我也没什么办法呀!反正两位元帅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一个做下属的能有什么力量去改变宋国的命运。”
刘豫一听,急忙站起身来对莫启哲深施一礼,道:“不然不然,大将军所言差矣,以莫大将军今日之权位,足可左右两位元帅的想法。将军身为汴梁镇守使,正该为汴梁日后的何去何从做个打算啊!这个这个汴梁数十万百姓都在翘首祈盼着大将军能力挽狂澜哪!”
莫启哲差点没笑出声来,汴梁百姓恨自己入骨还差不多,什么翘首祈盼,这家伙比自己还能胡说八道,他问道:“刘老兄太抬举我了。不过听刘老兄的意思,好象你对汴梁的将来已有高见了?不妨说来听听。”他心里明白,跟这种初出茅庐的政治低手过招,说得太拐弯抹角,他肯定不懂,还不如直截了当地问他自己有什么想法。
果然,只这么一问,刘豫便端不住了,就想把心中的主意说出来:“下官心中一直有个想法,说出来怕大将军笑话,所以不敢说。”
莫启哲点头道:“说吧说吧,没关系。说不定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样呢,可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又怎么能和你来个英雄所见略同?”
刘豫这才说道:“现在大金国兵锋虽锐,可战线拉得如此之长,有些首尾难顾。依下官的意思,不如把汴梁城及河南划出来,单独成立个国家,以大金国为宗主国,由宋人治理。这样的话,大金国就不必为汴梁城里的暴民烦恼了,而且身为属国自当年年入贡,送给大金国钱粮。大将军请想,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莫启哲心想:“这可不是你的想法,这是完颜宗翰的想法!这小子不会是完颜宗翰派来的说客吧,想拉我上他的贼船!”
莫启哲还是装出深感赞成的模样,道:“嗯,说得有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不过,由谁来主持这个属国呢?刘老兄,我看你倒是个当皇帝的好人选。”
刘豫一见莫启哲同意,心中大喜,嘴上就没把门的了,连道:“不敢,不敢。下官何德何能敢当此大任,但下官的舅舅张太师却足以胜任。张太师德高望重,又和大金国久有往来,深得两位元帅的信任,由他老人家做皇帝,必可永保大金南部边境太平。”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把老底都泄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小子不是完颜宗翰的说客,他是张邦昌的说客,不错,他是替张邦昌来送礼的,自然和完颜宗翰没关系。这样很好,只要金国的元帅没有涉足此事,那对付这些大小狗腿,本将军可有的是办法了。莫启哲笑道:“你说张太师!好啊,这可真是个好人选,我过几日就和两位大帅提提。不过嘛,这个”说到这儿,他停住了,一副为难的样子。想做皇帝,一箱黄金可是远远不够的。
刘豫急忙问道:“大将军有何为难之处?如果下官能帮上一二,敬请吩咐,下官敢不效劳!”
莫启哲道:“这事要张太师亲自答应才行啊,别我跟大帅提过之后,张太师清高,不愿做这皇帝,那我可不就白费力气了嘛!”
刘豫一急,差点说出自己就是张邦昌派来的了,张邦昌怎会有不愿意之理,他道:“是是,大将军说的是,我这就去和舅舅说,让他尽快答应。”
莫启哲点头道:“如果张太师能亲自来和我谈谈,那我就更有把握了。”刘豫连连表示这就去和张邦昌商量。
莫启哲把刘豫送出了大门。分别前,莫启哲道:“要想说服大元帅首先就要说服他们手下的将领,可这需用金银啊,刘老兄你也知道,我这人刚到汴梁手头甚紧,这个”
刘豫忙道:“哪能让大将军破费,所需花用,下官自当奉上。”莫启哲点头微笑,这才让他走了。
望着刘豫的官轿越走越远,莫启哲心想:“这小子毛也太嫩了,毫无经验阅历,根本不是当说客的料,张邦昌为什么要派他来?是了,张邦昌不想让此事张扬出去,不敢用外人,所以只能派自己的外甥来见我。他想瞒谁?要立这老汉奸为皇帝的事金国将领中人尽皆知,要不然为什么成天争吵!那么也就是说这老汉奸想瞒的是宋国的降官了,肯定是降官中有不少人反对他做皇帝。很好,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吗,我就偏让大家都知道。混水摸鱼,自然要把水先搅混了才行。”
当晚,耶律玉哥带领骠骑军把那一箱黄金扔到了张邦昌府前,说礼物实在“太重太重”莫大将军受不起,说完便打马扬长而去。此举做得张扬之极,第二天,汴梁城里便人尽皆知了。
张邦昌久历官场,什么样的索贿行为没见过,自然明白莫启哲是嫌钱少,他已经决定亲自去见出莫启哲了,他昨天不亲自前去就是怕万一事情不成,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现在莫启哲既然已经答应,那么钱上的事,一切好说。
至于此事,金国方面可是众说纷纭了,西路军一派大骂莫启哲故做清廉,有钱不收,不是混蛋也是笨蛋,一面又骂张邦昌太不知好歹,为什么不给自己送礼,自己可是支持他的啊;而东路军一派则大赞莫启哲富贵不能淫,是个大大的清官。完颜宗望更是认为莫启哲的这种不受贿行为是对自己的大大忠心,把莫启哲引为知己,当成了心腹。他们可都不知莫启哲是嫌钱少才不收的,他是想要等更大的肥羊来自己这里,放长线钓大鱼啊!
香宁公主见莫启哲成天红光满面的,禁不住问他:“启哲,什么事这样高兴?金国要撤兵了吗?”
莫启哲道:“和金国撤不撤兵没关系,是昨晚我做梦梦到了我大舅子,我告诉他我想和你成亲,可却缺少聘礼,大舅子让我别着急,这两天就会有冤大头来给我送钱!你说,我能不高兴嘛!”
香宁公主脸上一红,道:“胡说八道。谁要和你成亲啦!你大舅子是谁啊?还能给你托梦。”
莫启哲道:“咦!我还以为你知道哩!我大舅子不就是你哥哥嘛!”
“呸!”
不出莫启哲所料,张邦昌等不及了,三天之后便携着大笔金银来见他,一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为了当皇帝他可是下了血本了。
莫启哲大喜,他早知道张邦昌识相。现在金军里完颜宗翰是支持张邦昌的,而反对派中以完颜宗望为首,就算是张邦昌再怎么巴结这位都元帅,完颜宗望也不可能理他,所以张邦昌自然只能走自己这个反对派第二号人物的门路了,只要自己不和他为难,他当皇帝的机会可就大了,这老小子眼光独道,可比他那个嫩毛小狗腿的外甥强得太多了。
莫启哲满面笑容地把张邦昌迎进了大厅,坐下后,莫启哲大赞张邦昌居官得体,是全宋国最好的好官,宋国要是没了张太师,便如天上没了太阳,简直是世界末日的来临,所以张太师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官也要一直越做越大,这样才好给本将军多多送钱来。
张邦昌的脸皮不见得比莫启哲薄多少,可听了这番毫无保留的“衷心祝福”之后,老脸也忍不住红了一下。他假意谦虚道:“下官怎么能跟大将军比呢,大将军才是大金的中流砥柱啊,要不是大将军神勇,大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亡了这**的宋国呢,大将军解百姓倒悬之苦,下官在这里替汴梁百姓谢谢大将军了。”说完,站起身来向莫启哲深施一礼。
莫启哲得意洋洋地道:“张太师太客气了,想那宋国朝廷实在太**啦,要不然人家林冲鲁智深什么的干嘛要造反,还不是官逼民反吗!所以说这宋国亡得好,亡得妙,简直是大快人心。”
张邦昌一愣,这林冲鲁智深是谁啊?这年代水浒传还没写出来呢,张邦昌自是不知后世这两个家喻户晓的名人,可他又不想表现出无知的样子,只能连连点头道:“不错,是官逼民反,不过这也都怪徽宗这个昏君,要不是他大搞花石纲生辰纲,想来老百姓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苦。唉,都是昏君害人哪!老百姓遇不上一个好皇帝只能是困苦不堪了。”
莫启哲听他故意把话往正题上引,也不揭穿,笑道:“是啊,遇上个昏君,老百姓是真没法过日子啦!其实呢,谁做皇帝不是一样,有句话不是说,王侯将相宁宁”
张邦昌接道:“宁有种乎。”听了这话,张邦昌便知今日是不虚此行了,这汴梁镇守使是肯定会站到自己这一边的。
“对对,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呀,张太师真是学问高深哪,比那个徽宗皇帝可有学问多了。”莫启哲赞道,他可不是真不知这句话,而是故意装傻,先让这肥羊高兴高兴。
张邦昌道:“现在大宋已是败落之邦了,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它给大金国带来的麻烦可不少啊。眼看着这城里城外造反作乱的暴民日益增多,而善良百姓的生活却日益凄惨,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唉!”长叹了一声,竟然老泪纵横地流下了几滴爱民如子泪。
莫启哲嘿嘿干笑了几声,心道:“你没去做演员可真是浪费了材料,差点把我都骗了,以为你是个忧国忧民的忠臣烈子呢!”
他假意安慰道:“老太师不要太过伤心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不能只看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应当放眼将来才是,所谓事在人为,只要老太师一心为国,那老百姓还能过不上好日子吗?”
张邦昌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泪,道:“好,大将军说得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老朽定当用这残躯为天下的百姓多做好事。可是可是唉!”他又叹了口气。
莫启哲立马知道正戏开始了,他装出着急的样子,连连追问道:“有何为难之事,老太师只管开口,本将军虽然官小职微,但只要是能帮上忙的,必定是义不容辞,决无袖手旁观之理。”
张邦昌心道:“这可要我怎么说呢,直接说我想当皇帝吗?那还不得让人笑死!”他吞吞吐吐地道:“我只是想为百姓多做点事而已,可惜官位不高,不能尽力发挥,空有报国之心,竟无报国之门,这可让人好生为难啊!”莫启哲一咧嘴,官还小哪,都太师了,除了皇帝就数你最大了,要再嫌官小,不就只能做皇帝了。他道:“嗯,以现在这种情形,太师想要报国确实难了点,不如不如”他不如了半天也没不如个什么出来。
这下子可把张邦昌憋了个够呛,他问道:“大将军想说什么?请尽管直说便是。”
莫启哲一拍大腿,毅然决然地道:“我看不如这样吧,反正现在大宋已没了皇帝,就让老太师免为其难,做了这个皇帝吧!咱们立个新国,老太师做个新皇帝,一切都是新的,新国必有新气象,老太师好好治理国家,百姓自然也就有好日子过了!”
张邦昌听后大喜,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他立即摇头道:“不妥不妥,下官一心为民,决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想要做那皇帝,不过,这还是要多谢大将军的厚爱啊!”莫启哲心道:“嘿,都这个时候了,还装正人君子,你要是不想当皇帝,跑到我这来干嘛,吃饱了撑的啊!”他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道:“老太师不可有这种妄自菲薄的想法,所谓能者居之,当仁不让。我虽官小,但绝对支持老太师称帝。好了,明天我便会和两位元帅说知,天下能做这宋国皇帝的除老太师之外,别无他人,谁要是敢反对,我便据理力争,绝不退让,必保老太师荣登大宝!”猛拍胸脯,差点就要发誓效忠,这就称张邦昌为皇上了。
张邦昌心里这个美啊,就象是三伏天喝了冰水一般,痛快之极,这个莫启哲可真是会说话啊!他也不再装腔作势了,点头谢道:“那就多谢大将军了,如大将军能力保老夫身登大宝,老夫事后定当有谢。”
莫启哲哈哈大笑道:“那我就先谢过老太师了,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那便是说老太师要为天下的百姓做好事啦,那可是很的辛苦的啊,当然忧啦;所谓后天下之乐而乐,就是说当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之后,口袋里的钱多了,自然要献上一些给老太师和兄弟用用了,那便是后而乐了!哈哈,哈哈哈!”
张邦昌也陪着笑了几声,心道:“好家伙,送了这么多钱来,你还嫌少啊!竟还打着以后的主意,要论贪污受贿,你可真能在大金国里排上头一号了。”
两人满口的仁义道德,把自己的私心说得为国为民。
正事说完,两人又说了些场面上的话,莫启哲看在金银的份上,马屁乱拍,反正马屁不用本钱,自然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张邦昌目地达到,心中也是高兴,对莫启哲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大赞大将军是金国的第一名将,汴梁百姓的救星,几乎要和莫启哲拜了把子做兄弟。
莫启哲趁机提了提火药的事,张邦昌一口应承,等他一做了皇帝,火药要多少有多少,莫大将军只管开口要便是。随后两人把酒言欢,尽欢而散。
人心不足,眼前的既得利益,只能刺激人想得到更多的利益。莫启哲虽然收了张邦昌的金银,可却还是嫌少,要想维持住四万大军,那可是要用大笔金钱的啊,怎么才能再发一笔呢?莫启哲动起了歪脑筋,又想出了一个法子,既然张邦昌这么有钱,那么其它降官也应该不穷,而这些人又和张邦昌两条心,不如
受贿的基础在于自身的实力,有了实力才会有人给送贿赂来,可要想得到多少贿赂,那可就得凭各人的本事了!莫启哲别的本事差劲,可这方面的本事却堪称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