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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十五六岁的时候,生父也死了。
    才被从前和生父有些交情的副军长接到军区大院去,收作养子。
    兰听寒侧目看了看等待吃饭的水鹊,觉得那温软的眉眼,其实不如何像不苟言笑的副军长。
    水鹊那个异卵双胞胎的弟弟,倒是和副军长一个严肃模子刻出。
    兰听寒忽而问:“父母离异之后,你还和你父亲有联系吗?”
    水鹊没有相关的记忆,77号紧急提醒,【有的,宿主!你们互相平时还会写信联络感情,父亲那边每月都会寄钱过来,不过人比较忙,你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上面了。】
    他觉得77号的用语有些奇怪,【为什么77了解得这么清楚?】
    77号支支吾吾,它不会说谎,瞒不住就直接摊了牌,【其实……这个世界一传送过来的时候时间锚点错了,宿主变成了小宝宝,但是鉴于上个世界的教训,大世界下了通知让清除正式剧情之前的记忆,严格按照原本的来。】
    它们担心的点在于职员在大世界中重新再长大一遍,私人感情会对走世界剧情有所干扰。
    上个世界生出病毒,原本大世界的决策是及时放弃,出于对职员意愿的考量,才转变为杀灭病毒。
    水鹊理解了大世界的做法,因为没有此前的记忆,他心里也没有太大波动,【下次77号还是直接告诉我大世界的决定吧?】
    他就是稍微会有些介意自己的记忆可以在没和他商量的情况下抹掉。
    水鹊按照77号的话,和兰听寒说了。
    正在炒菜的青年转首看他,问道:“今年过年是到爸爸家过,还是一样留在妈妈身边?”
    他提问的语气其实有些像哄小朋友的,问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
    水鹊听了苦恼,他还不一定能挣到回家的火车票钱呢?
    他支支吾吾地搪塞了兰听寒的问题。
    想着自己一定要加快进度,虽然有点儿蔫坏,但他起码得让男主的哥哥帮忙多挣几个工分才行……
    ………
    水鹊拎着铜茶壶,里头茶装得满满当当,他站在田埂间,面露难色,“你能不能让一让?”
    对面是个不认识的男子,即使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可对方獐头鼠目的样子,神情也不怀好意,水鹊直觉对方是坏人。
    田埂四通八达的岔路,他原本就是要走这边的,对面走来的那个分明和他不同道,在岔路口可以错开的。
    结果这人大步一迈,就跨到他前方的小道上。
    王升当然不会让开,他这几日难得准时上工,偷偷观察这小知青好久了。
    越看越觉得李队长果然眼光好。
    越看贼心也就越发躁动起来。
    一贯的二流子做派,和地癞一样惹人厌烦,王升搓了搓手,“你上哪儿去?”
    水鹊犹疑地看他一眼,“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我不和你说。你快让开些,这样挡着我的路了。”
    “你这小知青真是强词夺理,田埂四通八达的,怎么我就抢了你的路头?”
    王二流子明明是自己跨过来,故意挡别人的路,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水鹊正发愁,他不想踩旁边的沟里过去,况且人家存心找他茬,他换一条路这人还是会堵他。
    眼前一亮,水鹊招招手,“李跃青——!”
    王二流子:“怎么就叫人了?”
    他回头一看,李跃青闻声确实从远处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洪松,他一个肯定打不过两个人的。
    非要说,他就是变成两个人也打不过李跃青一个。
    他脚底抹油一样,跨过田埂就跑了。
    李跃青来到的时候,就见到王升一个越来越远而小的背影。
    他剑眉紧紧皱起,问水鹊:“那癞皮蛇纠缠你?”
    水鹊茫然地摇头:“不知道,他故意挡住我的路的,那人是谁?”
    李跃青冷声:“王升,村头二流子,整日惹是生非,一个有娘生没娘管的,你别理会他。”
    洪松搭腔:“就是!要是他还找你,你就和今天一样叫人!”
    李跃青斜了抢话的洪松一眼,又问水鹊:“你过来做什么?不是放工了?”
    清明之后田间地头忙了几天,终于把秧苗布下去,有的秧厢覆了薄膜,但是队里薄膜不够了,有的秧厢还得等下午大家割来剁碎的草叶和紫云英,铺撒到厢行上。
    它们和薄膜是一个作用,给秧苗遮风挡雨,还能夜里保温。
    现在已经中午放工了。
    李跃青和洪松是留到后头走,还负责再看看水的。
    水鹊嗫嚅,不知道怎么说。
    其他人放工了,李观梁作为生产队队长还是最晚的,要看地里有没余下的农具。
    他就想着过来给人送茶水喝。
    结果遇上了王升,现在又是男主。
    李跃青看他的样子,大概猜出了怎么回事,“找我哥?”
    低下眼,看见水鹊提的铜茶壶,李跃青凉凉地说:“给他送茶?他去公社仓库了。”
    “不、不是。”水鹊摇摇头,重新挂起笑脸,“给你送茶!”
    既然男主的哥哥不在,那正好茶水也可以送给男主喝,也能刷上巴结男主的进度。
    免得浪费了他的茶叶。
    水鹊算盘打得响。
    李跃青顿住了一会儿,盯着水鹊脸颊那个小窝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不要的茶水才送给他喝。
    别开脸,低声道:“不稀罕,我不渴。”
    洪松却惊喜地旋开了自己带的水壶盖子,里头水壶空空见底的。
    他对李跃青道:“你不渴对吧?你不渴,那我正好快要渴死了!”
    “水、水鹊同志,”洪松喊人名字,紧张得在名字后边敬重地加上同志,“我能不能喝点?”
    他巴巴地拿着自己没水的壶。
    水鹊赶紧帮他倒上,“是老枫叶茶,你不介意就好。”
    洪松喝茶如同牛饮水,咕咚咕咚下肚,饮罢,摆摆手,“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我家屋子后头那山上,就有四五棵老枫树,你要是秋天捡茶叶,来叫上我,我带你去!”
    水鹊点头,“嗯嗯。”
    李跃青看着他们两个相谈甚欢,都约上一起捡茶叶了。
    他吭声,故技重施,探头对水鹊道:“你脚上是不是有只吸血虫?”
    水鹊顿时小脸苍白,这次他没让李跃青帮自己弄走了。
    他谨慎小心地低头看,脚踝分明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闷气地抬起眼,质问:“你为什么又吓唬我?”
    水鹊都知道了,上次他让李观梁陪他,在水圳边洗了好久的脚,脚趾都泡发白了。
    李观梁仔细检查之后,和他说根本没有水蛭咬过爬过的痕迹。
    男主就是骗他的!
    吓唬他很有意思吗?
    李跃青看他好像快要生气了,拉不下脸来道歉,反而环臂道:“骗不到你了。你这次怎么学聪明了?”
    水鹊觉得李跃青才是天底下顶坏的人。
    他死死抿住唇,睫毛垂垂,闷声不吭。
    从外衫的衣兜里掏了掏,李跃青不知道他找什么,还好奇地问:“你找什么?”
    转眼就被水鹊当头丢了一个松球,正中额心,扎扎地疼。
    李跃青怔愣住,直起腰来,手捂住额头。
    又被水鹊连续丢了两三个松球,松球甚至误伤了旁边的洪松。
    那几颗松球,水鹊本来从山边路过,是捡来回知青院里烧火的,他专挑地面老的炸开的捡。
    丢完了。
    还要瞪李跃青一眼,生气道:“没人说你很坏吗?”
    小知青瞪人没什么威力,眼中水光漾漾。
    本就是唇红齿白的模样,一生起气来,日光底下,雪白小脸格外鲜灵活泼。
    俏生生地吸引人目光。
    李跃青怔怔地看着他跑了,还没缓过神来要不要追上去道歉。
    洪松痴痴地出声:“水鹊同志还真是体贴……”
    李跃青满头雾水,洪松方才还被松球砸了,反倒夸起人来。
    匪夷所思。
    李跃青:“你发癔症了?”
    洪松道:“没有啊。”
    他细细分析,“你看,他不喜欢咱们,分明可以用石头来砸,为什么偏偏捡这种松泡泡的松球?”
    洪松自顾自认可说辞,“可见,他十分体贴咱们。”
    李跃青:“……”
    他皱着眉,居然从其中品出有两分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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