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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解闻此,眼泪夺眶而出:“我就知道。”
    杜召拍了拍他的背,为他添一杯温酒:“大丈夫,别动不动掉眼泪,打起精神,账,跟小鬼子慢慢算。”
    白解咽下眼泪,双手握杯子敬他:“以后我们一起,污言秽语我陪你挨;刀山火海,我陪你闯。”
    杜召与他喝了一杯,酒尽,又问:“孩子呢?要不要送去安全的地方?”
    “不,我要一直带着他,看着他长大,带着他打鬼子,我的儿,以后也要是个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白解,乱世在我们这代就得结束了,”杜召目光平静而坚定,“用我们的血和一生,为他们铺一条和平的路吧。”
    ……
    杜召给阿砾找了个保姆,正好最近湘湘不在,家里也需要人照看。
    他的军统新搭档已经抵达沪江,以一则寻人启事传递接头信息,杜召译得暗码后,确定于三十号晚九点在嘉嘉珠宝行接头。
    是夜,杜召只身前往,停在这家新开业的珠宝店门口。
    大门紧闭,他以二、四为顿,敲了六下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
    “叮铃——”
    门开了。
    一位身着白色旗袍的女人探出头来。
    杜召见故人,弯了下唇角:“居小姐。”
    是居嘉卉——昌源老家的青梅竹马,辜岩云的未婚妻。居小姐见他,惊讶地笑起来:“末舟!好久不见,你怎么知道我们搬来沪江了?岩云告诉你的?”
    杜召却道:“请问,上周订的十三颗钻石到货了吗?”
    居小姐愣了愣,缓了两秒才点头道:“到了,快请进。”她偏身让开路,往街两边扫一眼,关上门。
    杜召走进去,立在柜台边,一手提着个小箱子,一手落在玻璃上,轻轻点了两下:“老辜呢?”
    “楼上,等你很久了。”
    杜召往左侧楼梯看去,收住手,走了上去。
    辜岩云正在煮茶,就等贵客上门,听着沉稳的脚步声靠近,抬眸看去,熟悉的身影现于眼前,意外,却又有些意料之中。
    他放下茶壶,站起身,朝来人伸出手:“你好,青山。”
    “雪松。”杜召与他握手,“老辜,好久不见。”
    “坐。”
    “你这家伙,深藏不露啊。”辜岩云给他倒上一杯茶,“尝尝,刚送来的新叶。”
    居小姐走过来,轻拍了下杜召的肩,坐到辜岩云旁边:“就是,我们过来的路上还骂了你一路。”
    辜岩云笑着叹道:“末舟是老演员了。”
    “欸?”居小姐胳膊架到茶桌上,“老太太大寿时带回昌源那个小女朋友呢?这几年她的电影可是很红火。”
    杜召啜了口茶:“嫁人了。”
    “那真遗憾,我还挺喜欢她的性格。”居小姐挑了下眉,“她这么漂亮,嫁了个什么样的?”
    辜岩云踢了她一脚:“过去的事别提了。”
    杜召:“没事,她和我小舅在一起了。”
    辜岩云和居小姐同时愣住了。
    杜召自己倒上杯茶:“别杵着,以茶代酒,喝一个。”
    居小姐抿了口茶,放下杯子“啧啧”两声:“陈小舅以前不是有个感情很好的未婚妻吗?怎么分开了?”
    “她牺牲了。”
    狭小的空间又陷入沉默。
    “不聊这些,说正事了。”杜召将装有发电机的箱子提放到桌上,“这是之前我和海螺用的,现在交给你们保管。”
    ……
    辜家从前做钢铁生意,曾帮了杜召的兵工厂不少忙,昌源沦陷后,钢厂便被日本人强行买走,辜岩云和居嘉卉婚事也耽搁下来,两人一直辗转多地,今年七月辜老去世,他们才从南洋回来。而居家从前就在南洋做珠宝生意,便以此店为掩护,开展地下工作。
    交接完毕,他们聊了聊近几年的事,看时间不早,便送杜召下楼了。
    路过柜台,他的目光无意扫过展柜里一排排璀璨的珠宝,停下来,走近细细看了看。
    “有心上人了?”辜岩云问。
    杜召没回答。
    “要不要给你推荐推荐?”居小姐又好奇起来,“什么样的姑娘?”
    “你见过的那个。”
    居小姐一时没反应过来,绕到展柜里面,将锁打开:“我给你挑几款,没有姑娘不喜欢。”
    杜召略过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宝石,目光最终落在一对款式朴素的玉坠耳环上,指过去:“就它了。”
    ……
    回去的路上,遇到烤红薯的老头,杜召将车停在摊位前,想买点带回去给白解和小孩吃。
    这么冷的天,老头冻得缩着肩,笑到满脸皱纹:“要几个?”
    杜召看人可怜,便问:“还有多少?”
    老头抽开炉子数了数:“五个。”
    “都要了。”正好,明天蒸点当早饭。
    杜召把红薯放在大衣里焐着,加快车速开回去,隔大门就听到孩子的哭声。
    白解正抱着阿砾在客厅里转悠,耐心地哄着,见人携浓浓的香味进来:“红薯?”
    “嗯,吃点。”杜召走近,微微弓着腰,低脸看满脸热泪的阿砾,“哭什么,不许哭。”
    阿砾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忽然不吱声了,抽两下鼻子,转过脸去。
    “给我抱抱。”
    白解将孩子给他。
    杜召一只手掌住小孩的后背,将人上下轻轻掂了掂,把阿砾逗得“咯咯”笑起来。
    白解跟着笑,从杜召手里拿过红薯,往厨房去,掰出半个弄进碗里,用小勺子碾了碾,一出来就见杜召把阿砾举高高,心里暖暖的,走过去:“我喂他吃点。”
    杜召坐到沙发上,把阿砾放在腿上,看白解一小口一小口地喂。
    小孩饭量小,抿了几口便不吃了,白解把他哄睡后下楼,见杜召在餐桌边看报喝酒,便到对面坐下:“没看出来你挺喜欢小孩。”
    杜召抬眸看他一眼:“新生命,谁不喜欢。”
    他们昨夜聊了很多,白解清楚邬长筠和陈修原的关系,倒杯酒,喝上一口:“等胜利了,你和邬小姐也要一个,让阿砾带妹妹。”
    杜召笑着翻阅报纸:“希望吧。”
    又一口烈酒下肚,白解忽然皱眉,“嘶”一声。
    杜召闻声,问:“怎么了?”
    “有点胃疼,经常这样。”白解提杯又要喝。
    “别喝了。”杜召从他手里把酒杯拿过来,“红薯也别吃了。”
    “没事。”
    杜召将他的杯子推远:“喝热水去,不然就去睡觉。”
    ……
    第二天上午,杜召去了趟沪江医院找陈修原,他最近睡眠不好,来开点药回去吃,顺便说说最近得到的情报信息。
    聊完正事,才提:“白解回来了。”
    陈修原写字的手顿住,抬眸看他:“什么时候?”
    “有几天了。”
    “太好了。”
    “听他说老是胃疼,抽空来家里给他看看,顺便吃个饭,把筠筠带着。”
    “好。”
    杜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把这个给筠筠。”
    “什么?”
    “小玩意,戴着玩。”
    陈修原把盒子打开,看着两只温润的玉:“不自己给她?”
    “我给,她不会收。”
    陈修原把盒子放进口袋:“好吧。”
    杜召拿着药单起身:“走了,你忙。”
    ……
    陈修原今天没手术,一下班就回了家,屋里空荡荡的,邬长筠和田穗都去戏院了,他便自己下了碗面条吃。
    九点多钟,她们才忙回来。
    陈修原烧了壶热水,给邬长筠倒杯茶,顺手将装有耳坠的盒子给她:“试试。”
    “首饰?”邬长筠打开看了看,“浪费钱,很贵吧?”
    “平时没看你戴什么首饰,不贵,收着吧。”
    “不需要,能退吗?”
    “不能。”
    “虽然现在进账可观,但我们的钱有很重要的用途,以后别买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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