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声寒的情绪很好,偶尔醒来是精神都不错。
像回光返照一样。
段勋一直没有出现,向半安也没有接到过段勋的电话,许声寒从不提起他,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出现在他生命中一样。
他们中途坐了一段飞机,又开着房车走了十几天,终于到了雪山脚下。
许声寒远远的看见一抹白色,忍不住直起身子放下了车窗,裹着冰雪气息的风立刻就灌进了车里。
“嘿!谁让你开窗的!穿那么薄,等会着凉了!”
向半安黑着脸过来把车窗关上了。
许声寒垂着眼眸笑了两声,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刚笑完就闷咳了两声,向半安心头一紧。
许声寒咳完看到他的神色,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的,别紧张。”
向半安勉强笑了笑,“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喝了。”
“你看外面多漂亮,”许声寒一听到喝药鼻子就皱了皱,连忙转移话题。
“真是永远也不能理解你们南方人为什么那么喜欢雪,”向半安意思意思的扫了一眼,“好好好,漂亮漂亮,先过来喝粥。”
许声寒一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孩子,一共没见过几次雪,更何况是整片天地都仿佛被白雪覆盖的景象,在车上就有些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等到能下车了,立刻就伸手抓了一把雪在手上。
向半安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制止,任由他玩去了。
他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向半安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登时皱紧,示意一旁的保镖看好许声寒,走到一旁许声寒听不到的地方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温柔的女声:“小安呐,在忙吗?”
向半安笑道:“没,正闲着,阿姨有什么事吗?”
他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许母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沉默了片刻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寒寒他最近怎么样?”
她的话音刚落,那边就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你问他干什么!”
听筒的声音小了许多,应该是许母捂住了,向半安只模模糊糊听见一贯温柔的许母难得发飙,说了什么“你不问还不许我问吗?那是我的儿子!”
片刻后,许母又拿起手机轻声道:“阿姨知道你和寒寒在一起,他瘦了没有啊?那个男人……是不是对他不好?”
许母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回来,父母还能真的记他的仇吗?”
向半安无意识的看了一眼许声寒的方向,曾经小王子一样人,如今苍白消瘦的仿佛是一抹误闯人间的游魂……
他与这时间鲜活漂亮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一个早晚要离去的旅人。
向半安唇瓣微动,话反复在唇边滚了几次。
他想告诉许母许声寒很好,一切都好,可他不敢说。
向半安害怕,害怕过年的时候,许母问他要人,他连许声寒还能不能撑到这个年都不确定。
许母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那一句回答,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小安,算阿姨求你了,好不好?”
“我一早就说了!就算他死在外面也不管,你问什么问!”
“你走开好不好!”这一句话许母是带着哭腔嘶吼出来的,听起来却还是软。
许声寒的性子其实和她最像,瞧着绵软,其实倔的很,她一发飙,许父也不敢再说话。
向半安偷偷吸了一口气,装成无奈的模样,苦笑道:“阿姨,小寒他不让我和你说啊。”
许母紧张道:“你偷偷的跟阿姨说两句就好……”
向半安喉头有点发堵,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的道:“他现在很好,最近赚了钱,叫我过来一起旅游的。”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又小心的问道:“他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嗯,”向半安利落的应了一声,像是怕说慢了恶心到自己一样,连珠炮似的道,“段勋对他很好,特意抽出时间来陪他一起旅游,他想起大学时跟我的约定就把我一起叫来了。”
许母这次顿了许久,才带点埋怨道:“这孩子办事还是这么不稳妥,叫上你像什么话。”
“嗐,没事,正好我也一直担心他过的怎么样,顺便看看。”
许母叹了口气,“麻烦你费心了。”
“阿姨,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吗,他们过来了,我先挂了啊!”
向半安说完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许声寒没人看着,已经玩疯了,这么一会功夫滚了一身的雪。
那两个保镖力气大,怕弄伤这位纸糊的雇主,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劝阻,这点微弱的劝阻,许声寒压根不放在眼里。
向半安气得大步走过去,把人从雪里拎出来一顿数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
许声寒一下子就老实了。
向半安怕他冻坏了身体,急匆匆的带着人进了一早定好的民宿。
当天晚上许声寒到底还是发起了烧,他一直在温暖的车上,突然受凉脆弱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住,高烧一直不退,人烧的半昏半醒。
向半安自责无比,早之前就应该死死的盯着许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