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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的沙发有些小,他大概睡得极不舒服,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又翻过去,中途似乎还翻下了沙发,摔在了地上。
    林锦瑟正要入睡,听到沙发那传来的砰的一声响,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阿时。”
    简意时爬起来,重新躺在沙发上,没有抱怨也没有不满,声音还挺温柔:“没事,你赶快睡吧。”
    林锦瑟“哦”了一声,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了。
    简意时仰躺着,偏头看向床的方向,昏暗朦胧的光线中,他可看到她面朝着窗户的方向侧躺着。
    床与沙发的距离不过两三米,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简意时从小就目力、耳力异于常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赛场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
    他定定地看着床上的林锦瑟,看到她柔软洁白的面颊旁翘起一缕乌黑的碎发,窗户半开着,有轻柔的风吹进来,吹得那缕头发轻轻地摆动着,就好像有根羽毛也在他的心口轻轻地抚弄着。
    他还隐隐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幽幽暗香,就那么无孔不入地往他的鼻孔里钻,呼吸间都满是她身上那香甜的气息。
    他赶紧转过头来,不再看她,而是盯着天花板,发出一声压抑的长叹,真是要命啊,这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第32章
    林锦瑟醒来时, 天已大亮,她一睁眼就往沙发的方向看去,简意时已不在上面, 被子叠得如豆腐块般规整,放在沙发上。
    几点了?这么早去哪里了?
    林锦瑟撑起身, 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开了机,刚7点。
    会不会在洗漱?
    林锦瑟忙下了床,光着脚悄悄地走到洗浴室门口, 探头朝里面看了看,他并不在里面, 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窗外明媚的阳光却已透过纱帘映亮了整个卧房,林锦瑟光着脚走回到床边, 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躺了好一会儿, 才起身去洗漱。
    今天还有硬仗要打,得打起精神来。
    林锦瑟洗漱完,换好衣服,才走到沙发前, 弯腰抱起他的被子。
    被子已经凉了,没有他的体温, 但似乎残存着一丝他身上清雅好闻的香味。
    林锦瑟打开衣柜, 把被子塞了进去。
    林锦瑟下到一楼, 听到客厅传来林朗山的笑声,微愣了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爷爷如此爽朗开怀的笑声了,她不可置信地朝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林朗山、邓秋和简意时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言笑正欢的模样。
    林锦瑟走过去,简意时先发现的她,抬起头,微微笑着朝她望过来。
    然后他便站起身,向林锦瑟走去,漂亮的桃花眼里是浓浓的笑意,很自然地伸手牵住她的手,低声说了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俨然一副好丈夫心疼新婚妻子的模样。
    林锦瑟暗赞一声,还歪打正着了,找了个这么好演技的。
    “你们在聊什么?爷爷这么开心。”林锦瑟笑问道,同时悄悄地想要抽出手,但简意时握得很紧,她又不好过分挣扎,只得作罢。
    “在聊阿时在赛场上为国争光的英雄事迹。”邓秋笑着说,然后起身道:“我去摆早饭。”
    林锦瑟挣脱简意时的手,说:“我来帮忙。”
    林朗山说:“小锦,你过来坐着,爷爷有话要说。”
    简意时顺势就又拉了林锦瑟的手,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林锦瑟挨着林朗山,简意时挨着林锦瑟。
    “爷爷,我也有话要说,您先说吧。”林锦瑟道。
    林朗山说:“昨天我没有时间仔细问,刚才才知道阿时受的委屈。你这事啊,做得太不对了。”
    林锦瑟瞟了简意时一眼,他到底给爷爷说了什么!
    “你既然和阿时结了婚,那就小宋就要断彻底,我听说昨晚了,小宋还给你打电话,这爷爷可要说说你了,你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辜负了小简这么多年对你的痴心一片。以后啊,你们俩一定要好好过。爷爷我把话放在这儿了,阿时这孙女婿很好,我很喜欢,你要好好对他。”林朗山说。
    林锦瑟:“……”
    到底简意时跟他说了什么,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能让爷爷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还一口一个阿时,明明昨晚还叫小简来着。
    林锦瑟紧皱着眉头,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简意时,他坐得端正挺拔,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碧绿色的茶杯,优雅地送至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茶。
    感受到林锦瑟不太友善的目光,简意时微微弯了弯漂亮的桃花眼,“怎么了?”
    林朗山虽然眼睛不太好,但心却是敞亮无比,他咳嗽一声,严肃地问:“小锦,你听到爷爷的话没有?”
    林锦瑟只得收回目光,乖乖点头,“我听到了,爷爷。”
    林朗山:“能做到吗?”
    林锦瑟犹豫了一会,方小声道:“能。”
    林朗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简意时道:“阿时,别忘了你和我保证的。如果你对小锦不好,爷爷也不会放过你。”
    简意时收敛了笑意,认真地道:“爷爷放心,我在此发誓,如果我对锦瑟不好,就让我此生再也无缘世界冠军。”
    这个誓发得够狠,林朗山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起来。
    林锦瑟懒得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林朗山的手术事宜,她拉住林朗山的手,神色严肃地道:“好了,爷爷,现在该我说了。我挂好了今天上午杨主任的号,吃了饭我们就去医院,然后办理入院,请杨主任尽快帮您安排手术时间。”
    林锦瑟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让林朗山去医院,没想到林朗山点点头,干脆地说:“好。”
    末了,又呵呵笑道:“我答应了阿时,病好以后,要一起下围棋的。”
    林锦瑟心里好大的不舒服了,这是有了孙女婿就忘了孙女是吧。
    吃完了早饭,林锦瑟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她刚套上围裙,简意时跟了过来。
    林锦瑟其实就在等他,见他进来,转身看着他。
    简意时却忽然站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抱臂看着她。
    林锦瑟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又拿他没办法,只得柔声道:“阿时,你过来一下。”
    简意时微微挑眉,一副“可是你叫我过来的哦”的表情,他走了过来,忽然伸手,似乎要抱她。
    林锦瑟吓了一跳,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推他,紧张得声音都抖了起来,“你,干嘛?”
    简意时的双手绕过她的腰身,捻住了围裙的两条带子,在她耳边轻笑道:“别紧张,帮你绑下围裙而已。”
    林锦瑟想要一把推开他,可余光看到邓秋站在厨房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她只得转而轻轻打了他一下,不满道:“我还以为你会帮我洗碗呢。”
    简意时愣了下,刚松开的手,又搂了过来,在她耳边继续吹气,“姐姐说得对,我再帮你解开。”
    林锦瑟:“……”她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邓秋原来还挺担心的,这会儿看到他们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彻底放下心来,转身去给林朗山汇报去了。
    简意时解开了围裙带子,取下围裙,套在自己身上,转过身,“麻烦姐姐了。”
    被他这样一闹,林锦瑟紧绷的情绪松懈不少,有点想笑,“几年不见,你这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过奖。”简意时毫不在意。
    林锦瑟帮他系好围裙,递给他手套,问他:“你到底和我爷爷说了什么?”
    简意时动作微滞,眼皮也没抬,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不过就是演戏而已,你很在意?”
    林锦瑟刚刚松快起来的心情霎时消失殆尽,也没看他,淡声说:“没有,演戏逼真是好,但也别太过了。”
    简意时没说话,一时气氛有点僵。
    “我先去帮爷爷收拾下东西,你辛苦了。”林锦瑟感觉刚才自己似乎冲动了,莫名地态度不太好,这会儿缓和了语气。
    简意时没搭理她,林锦瑟便出了厨房。
    邓秋一早就帮林朗山收拾好了他要住院的物品和衣物,林锦瑟就回房拿了林朗山的各种检查报告和片子。
    林锦瑟下楼回到客厅,简意时也刚洗好了碗,从厨房出来。
    这时门铃响了,林锦瑟走过去,看了眼可视电话,微微愣了下,神情苦涩。
    是宋乔彦,他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站在门前,抬起头看了眼摄像头,又低下头紧张地留意着周边走过的人。
    昨晚十点,宋乔彦总算给她回了电话,但林锦瑟没接,他又打了两个过来,她直接关了机。早上她开机后,已经在微信上给他说得很清楚了,从此分开,各自安好,不要联系。
    不知什么时候,简意时已经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摁了下开门键。
    林锦瑟回过神来,生气地看着他,自作主张。
    “走,我陪你去和他说清楚。”简意时牵住她的手。
    林锦瑟想甩开他的手,可余光瞥到林朗山正看着他们,只好忍了回去。
    简意时牵着她出了小楼。
    一离开林朗山的视线,林锦瑟就甩开了简意时的手。
    简意时却抬手又揽住了林锦瑟纤细的腰肢,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信不信,爷爷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我们。”
    这时,宋乔彦也关上门,脱了鸭舌帽和口罩,疾步朝小楼走来,走到庭院中央,正好撞见简意时低着头在和林锦瑟咬耳朵。
    看到这一幕,宋乔彦停住脚步,冷笑道:“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借口,小锦啊,你若想分手,你就直接说,做这一出戏又是何必!”
    林锦瑟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乔彦,眼里迅速起了雾,他居然这样想自己!
    简意时揽着她的腰的手收紧,对着宋乔彦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对林锦瑟笑道:“姐姐,你可真是眼瞎啊。像他这种男人,自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还怪别人,从不反省自己,只会指责别人,没有担当,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还跟了这么多年,啧啧啧……”
    林锦瑟偏过头,将眼底的泪意压了回去,她并不认同简意时的话,可也无法反驳。
    宋乔彦刚才也只是一时嫉妒气愤之下才口不择言说出了那番话,他深知林锦瑟的为人,她不可能脚踏两条船,忙走上前,伸手想要拉林锦瑟,“小锦,我错了,说错话了,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可他的手还没摸到林锦瑟的手边儿,就被简意时捉住手腕,动弹不得。
    简意时冷冷道:“宋先生,现在她是我媳妇儿,请自重!”
    林锦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不能耽搁了带爷爷去看病,她转过头来看着宋乔彦,声音一如既往的轻软,却透着一股坚定决绝,“乔彦哥,我在微信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到此为止,好聚好散吧。我对你失望了,而失望从来不是一瞬间的事,是日结月累的结果。”
    宋乔彦似乎失去了力气,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忽地笑了,很是无力的笑容,“对不起,小锦,这些年来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爽约的,实在是昨天突然接到杰克逊导演的电话,他可是杰克逊啊,好莱坞大导演,他约我在北凌见一面,这有多难得啊,我这才……”
    林锦瑟更加失望,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体贴和柔情都喂了狗了,他永远最爱的都是自己,不由得冷冷打断他:“你永远想的都是你自己,既然如此,就好聚好散,就再没有人会阻你的前程了,岂不正好吗?”
    宋乔彦霎时脸孔雪白,想要再说什么,可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林锦瑟说的没错,他这些年来确实只考虑到自己。
    他挺直背脊,静静地注视了林锦瑟许久,林锦瑟也静静地回望他,俩人的眼圈都微微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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