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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什么东西,总归不?会?现在就要了她的命,毕竟宁婕妤想问的周永下落,还掌握在她那位大?病初愈的夫君手中。
    第89章
    确实加了东西, 只不过在茶杯上,后劲慢慢涌上来,也在秦姝意意料之中。
    她?勉力支撑着?身子, 不再顾及表面上的礼节,顺势坐在身后的扶椅上。
    “我与娘娘无冤无仇, 娘娘何故这般对我?”
    一双桃花眼看似迷蒙, 实则眼底一片清明,唇角抿直, 语调疑惑。
    其中的缘由她?能猜到一二,却不能不问,她?需要维持在宁婕妤面前事事不知的世子妃形象, 如此才能降低她?对自己的防心。
    宁婕妤的笑不露破绽,看着?她?的模样宛如春风。
    “倘若你当初嫁给的是承豫,本宫自不会为难于你;可是你既已入了国公府, 你与本宫之间?自然是水火不相容。”
    秦姝意的意识渐渐涣散, 眼前的人也出?现了虚影, 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具体的情形。
    但耳边若隐若现地听到这几句话, 她?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彷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娘娘说?错了, ”她?有气无力地反驳道:“您可不是那种因?我成了您的儿媳, 就会对我网开一面的善心人。”
    脑海中适时浮现出?前世的场景, 自己每次来请安, 总会被这个名义?上的婆母刻意冷落,明里暗里的嘲讽, 她?默默忍受了许多年。
    哪怕腹中怀着?的是她?的亲孙儿,面前的女人依旧选择了替自己的外甥女遮掩, 千方百计为卢月婉脱罪。
    “娘娘,您内心真?正属意的儿媳早有人选;至于当初一心去?陛下那里求情,欲与尚书府结亲,也不过是看中了我父兄在朝堂之上的忠心和潜力。”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听不清。
    “从一开始,你们对我不过就是利益驱使之下的权宜,现在又谈什?么为不为难呢?”
    少女面露疲惫,双眼沉重,宛如被人狠狠砸上一拳,也懒得再去?分辨宁婕妤又说?了些什?么,无力地闭上了眼。
    就在她?合眸后的片刻,一个人从殿内不起眼的小?佛堂内走了出?来。
    男子穿着?一身宝蓝色穿梅茧绸直裰,头?上束着?羊脂玉冠,腰系月白宫绦,丰神?俊朗,身姿潇洒挺拔。
    正是一早就守在殿中的萧承豫。
    “都听见了?”宁婕妤转过身。
    男子拱手行了个礼,垂首道:“是。”
    宁婕妤复又拿起一旁的绫罗小?扇,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沉声道:“缘聚缘散,这秦家姑娘心似顽石,你又何必非她?不娶?”
    原本只是想把人诓来做个人质,岂料不知走露了什?么风声,待在宫外的儿子也知晓了她?的打算,以前从未干涉过她?安排的人,一大清早竟入了宫。
    唯恐自己会对这位世子妃做些什?么似的。
    宁婕妤很是无奈。
    萧承豫却不这么想,实在是梦中的诸般情境过于逼真?,母妃的手段他也清楚。
    若真?是动起狠心,只怕秦姑娘今日有命来,却没命走。
    到底是心虚愧疚的情绪占了上风,自仲京被太子带去?东宫,便了无音信,想来也是一番折磨。
    仲京离去?,他身边也少了个敢于直言劝谏的忠臣,又不知这其中的纠纷,自然是穆王本人在府中说?一不二。
    晨起甫得知素音姑姑奉命去?了恒国公府,萧承豫的心就提在了嗓子眼,唯恐这边出?了什?么事。
    至于究竟是担心自己的母妃多些,还是关切那位世子妃多些,其中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方才他站在小?佛堂中,听见了秦姝意指责的话,心中百感交集。
    他只是不懂,她?缘何如此固守己见?哪怕裴景琛现在是生是死、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明明相较而?言,他的胜算才是最大的。
    就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仇恨?
    简直是固执。
    他心中思绪万千,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宁婕妤把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嗓音淡淡,语调却满是劝导之意。
    “依母妃来看,还是婉婉那孩子知根知底,长相秀美,待你又诚心,是个让人安心的房中人。”
    “你娶了婉婉,母妃同?你姨母这些年受过的苦,日日夜夜的煎熬,也总算是出?了头?……”宁婕妤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却被人骤然打断。
    萧承豫面色不耐,皱眉道:“母妃勿要再提。”
    “若儿臣登基,自会封表妹为郡主,再为她?找一个贴心体己的好?郎婿,总强过让她?嫁与儿臣做妾。”
    “你这孩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宁婕妤蹙眉反驳,“你们是亲表兄妹,何况你姨母只这一个女儿,让婉婉嫁给旁人,你让她?怎么放心?”
    静了片刻,萧承豫面色冷凝,不欲多言。
    良久,他只抬眸望向昏倒在圈椅中的少女,径直上前将人抱了起来,安放在殿内的贵妃榻上。
    分明是第一次把人抱在怀里,动作却十分熟稔,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昵。
    末了将人放下时,男子看着?骤然一空的胳膊,心头?也好?似被人剜走一块。
    “母妃,我意已决。”萧承豫站起身,看向屏风前的女子。
    “待此次事了,我会杀了裴世子一干人等,再重新为她?安排一个身份,娶进宫来。”
    宁婕妤微怔,面露不悦,常言道母子连心,她?哪里不清楚这个儿子的想法?无非是动情了。
    只是每一想到这些,她?心中自然是颇不高?兴,欲登高?位者,怎能被这样的儿女情长所牵绊?
    一旦动心,就是给自己留了软肋,日后不知道会为此惹出?多少麻烦事。
    “你如今已然能自己拿主意了,母妃也老了,劝不住了。只是母妃到底是过来人,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莫要因?小?失大、误了分寸。”
    萧承豫敛眸,点头?应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缓缓转身离开。
    ——
    暮色西沉,墨蓝色的天空宛如一块被水洗过的幕布,零散着?几颗灰暗的星子。
    长街尽头?,一道人影纵马前来,又在朱门紧闭的国公府门口勒住马缰,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大门口。
    守门的小?厮看清他的面容,自然没敢再拦,手忙脚乱地替他推开了门。
    成均一路匆忙,赶到内院时却被人一把拦下。
    黑黢黢的阴影里,他连来人的模样都看不清。
    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劈手正要一掌扇过去?时,那姑娘手中的灯笼晃了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圆脸。
    成均猛地止住动作,低声道:“春桃?怎么是你?你在这儿拦我做什?么?”
    春桃几乎压不住嗓音里的哭腔,只语速飞快地回?答,“成大哥,你可回?来了!”
    她?缓了缓神?,镇定下来,又补充说?:“宁婕妤身边的女官今晨来了府里,夫人被带去?了漪兰殿,至今未归。”
    “什?么?”成均满是震惊,下意识地扯住她?的胳膊,仿佛没听清。
    圆脸的年轻侍女面上还挂着?泪,看早晨的情形,想来小?姐是被扣在了宫里。
    可偏偏她?猜了个大概,却一句也不能说?,唯恐在这个时候乱了府中上下的心。
    思忖一瞬,春桃咬了咬牙,低声道:“成大哥,借一步说?话。”
    小?姐千叮咛万嘱咐,离开之前交代好?的事情,她?不能辜负了小?姐的嘱托。
    成均看了一眼不远处巡逻的亲卫,到底隔墙有耳,人多眼杂,他顺从地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赶至竹清阁院内的角房,春桃点上灯,呼吸渐渐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世子还没醒么?”
    进院之后,成均本想着?先去?看一眼,但面前的小?丫头?神?色匆匆,似乎要说?的也是大事,他只好?暂且搁置。
    春桃忍泪摇了摇头?,“好?在已经退热了。”
    自家小?姐走之前,还特意给世子喂了最后一顿汤药,如今世子见好?,小?姐却……
    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抛出?,关紧了门,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成大哥,夫人说?了,这信要加急送到百里王子处,至于要办的事,信里已经写清了。”
    成均接过那张薄薄的信封,只觉得手上仿佛有千斤的重量,一时之间?心有戚戚。
    “那夫人进宫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送出?来么?”
    春桃依旧摇头?,神?色沉重。
    “夫人这次进宫,连咱们府里的马车、侍从和婢女都一概没带,宫中的局势我们也不清楚,夫人现在情况如何更是打探不到。”
    “别急,”成均皱了皱眉,虽心底里疑窦丛生,却还是勉力劝她?。
    “世子妃智计卓绝,既然已经做好?了入宫的打算,想来也将该安排的一并安排好?了,我们按着?夫人的嘱托行事,切莫自乱阵脚。”
    “可是我家小?姐……”春桃没忍住,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又叹了口气。
    她?当明白成均如今所说?的话,句句都是硬道理,可是人命关天,那人又是自己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姐,哪能不担心?
    末了只好?转了个话茬,叹道:“世子究竟何时能醒过来?求求佛祖显灵,各路神?仙保佑,我家小?姐和世子都能平安无事、逢凶化吉。”
    听到她?的低声祈祷,成均也没有打断,任由她?去?自行参拜。
    事已至此,慌乱不堪不如求个心安。
    何况他也希望,世子能够早日醒过来。
    世子一日不醒,就算有太子殿下,他们这群国公府的亲卫终究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失了主心骨。
    将小?姐走之前嘱托过的事一一交付完,春桃这才满心沉重地推开了门,方才顺手拿的灯笼还在屋里,正要提出?去?时,却隐约看见一道人影。
    待定睛一看,她?手中的灯笼立时掉落在地。
    半隐在长廊下的青年身影清瘦颀长,肩颈舒展,脊背笔直,宛如一枝顺势而?生的竹柏。
    绸缎般的乌黑长发用木簪草草挽了个髻,仅着?一袭月白色立领中衣,微风拂过长廊,院中草木窸窣作响。
    成均敏锐地听到灯笼落地的声响,转头?一看春桃仿佛石化了的人,正站在门口出?神?。
    “出?了什?么事?”他疑惑地走上前,循着?侍女的目光去?看,原本疲惫的双眼却倏忽睁大。
    春桃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旁的成均很快反应过来,大步上前,屈膝就要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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