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地教学好玩吗?」
汽车驶上桃园机场交流道通往台北的高速公路,熙姊握着方向盘,含笑望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我。
「好玩。」我开心回道,手伸到外套口袋里,微微鼓起的纸袋包装,摩娑之间隐约有沙沙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响心鼓的频率。
「因为你爸爸妈妈出国旅游,刘裕和同学在饭店办专题课检讨会。孟姊说依你的意思,看是要去她家住,还是找刘裕。」
「找刘裕。」我细声说,皮肤从脸颊烫到耳根,心跳得很响。
对于脑海里浮现的答案,我没有丝毫犹疑。
「了解。」
熙姊微微笑着,平稳地驾驶,将我送到能和刘裕相会的目的地。
「你一个人问题吗?」抵达饭店门口,我下车后,熙姊仍不放心地摇下车窗确认。
「没问题。谢谢熙姊送我来,行李箱先麻烦你了。」
我提着两袋免税店的伴手礼,和熙姊挥手道别。
刘裕事先和柜檯打过招呼,我一走进大厅,立刻有饭店专员迎上前领路。
本来刘裕想要下楼来接我,但我们通电话时,那头频频传来有人唤他的声音。
我想对于已经大四,毕业在即、也多半已开始就业实习的他们同学之间,趁难得相聚,必然想要把握能畅聊的时机。
所以我便主动提议自己上楼去。
所谓的会议包厢,其实就是饭店豪华套房,楼层和房号我都很熟悉,刘裕系上时常在这里举行读书会和会议,逢节日也会在这里举办派对。
系上在毕业后仍和母系关係密切的学长是饭店vip,时长仅一日的集会在此举办已是系所传统。
「请进。」
饭店专员用房卡解锁后,大门自动轻轻打开,专员微微鞠躬,扶着门檐为我开路。
「谢谢你,到这里就好。」
只稍微打开一点缝隙,阵阵高声谈话与喧哗便从房内传了出来,隐约还有乐器演奏的声音,显然里头的气氛正欢乐非凡。
我轻轻推着门,保持一点空隙,和房务人员道谢后吩咐:
「已经可以了,到这里就好,我能自己进去。」
目送饭店专员搭上下楼的电梯。
我垂下眼眸,手轻轻触上豪华套房的双开式房门,额头抵上门板,轻轻吐一口气。
里头都是大学生,与刘裕一样出类拔萃的同校同学。虽然不是第一次涉及刘裕的学校交友圈,但我还是不由得感到紧张。
今天出席的人,和我都算认识,就算是没有实际接触过的人,也都知道我是「刘裕那个当模特儿的妹妹」。
「啊!」套房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我不由得惊叫一声。
打开门的人也很惊讶,「柚琳妹妹。」
我提着伴手礼纸袋,笑着微微鞠躬,「凯毅哥。你好,打扰了。」
凯毅是刘裕的同学兼好友,和我认识,他扬起笑容,温和的让我别对他客气。
「人都到了,怎么杵在外头不进门?刘裕也真是的,没有去楼下接你吗。」
我赶紧摆摆手,「是我说能够自己上来的。」说话同时将手中装有礼品的纸袋递过去,「这是移地教学买的伴手礼,给哥哥姊姊们的一点心意。」
凯毅哥揉揉我的头发,「谢谢你,给大家带来美味的点心啊。这么棒的东西,要让他们知道是谁带来的才行,你等等自己发给大家吧。」
我点点头,凯毅哥含笑推开门,让我进入播放着轻快氛围音乐,盈满欢言笑语的宽阔套房内。
豪华套房房型中主要隔有三间大房间,分别是主卧室、客厅和会客室,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客厅和会客室里头,少数人会特地离开房间谈话。
我刚进门,就在走廊上碰见刘裕小一届的学弟,是也认得我的两位男生。
「啊,柚琳妹妹,怎么回事,你越来越漂亮了。」
「哥哥们好。」我笑着打招呼,将伴手礼交给他们。
「让你破费了。」染着一头阳光般耀眼的金发,五官俊美,有灿烂笑容的ken学长笑着说,「刘裕学长应该在会客室里,他被选为下一届专题电视製作组的技术指导,学妹们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
另一个哥哥敲了一下ken的头,「刘裕的学妹不正是你同学吗。」
「对喔,好巧。」ken一边对身旁好友比中指,一边戏謔道:「他们眼里只有刘裕的程度,让我都忘了自己也是同届同学了。」
阿赖哥哥对毫无实质威吓的中指不以为意,他大辣辣揽过ken的肩膀,对我笑道:「别管他,这傢伙前阵子被我们班花以『成绩不好、难以看见未来』为理由甩掉了。那些女孩子最喜欢夸刘裕,一表人才又积极,所以他是在吃醋。」
「谁在吃醋!」ken搥了阿赖哥哥肚子一拳,郑重申明道:「别听啊赖胡说,我可没有受伤啊。」
「我听见谁玻璃心碎的声音——」阿赖将手放在耳边,做了个倾听的动作,得到ken一记冷淡的白眼。
「好了,让柚琳妹妹看笑话呢。」
阿赖哥哥说完,两人都恢復正经的站姿和神态。
ken弯弯眼眸,柔声对我说:「快进去找他吧,否则等会儿他就自己出来寻人了。」
沿着悠扬乐声,我朝走廊尽头的会客室走去,不同于客厅的人们热烈玩着游戏机,不时迸出欢快笑声,会客室气氛显得格外沉静。
我走到门边,再次慢慢深呼吸,或许是这阵子班上女生愈来愈少和我说话的关係,最近我对于和一群人相处,总是有莫名压力。
我刚刚准备敲门打招呼,里头就传来一阵低声交谈,我直觉感到现在不是现身的时机,赶紧缩起身子走廊边缘从里头看不见的地方。
「咦,刘裕学长呢?不是说一下子就回来?」
「前两年毕业的学长也来了,刘裕学长说他陪他们去抽菸再过来。」
「是喔……」
「怎么,沉唐你很失望的样子?」
「沉她本来就喜欢学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另一个女声亲暱的挨近沉唐,拖长尾音道。
「……你不是有一堆亲卫队吗?我还以为仰慕学长只是嘴上说说的。何况学长身边又不是没有人……」三人之中最低沉的声音淡淡说着。
我不禁倒抽一口气,那语气虽平淡,却明显意有所指,那句「身边的人」就是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