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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公海回来后,齐舒瑶直接请了假,一直窝在阳城的家里,她没多想在船上的事情,却一直被影响着,脑子里翻江倒海的全都是海浪,闭上眼睛自己好像在海上飘着,睁开眼睛手上的画笔已经伸进了红色的颜料里,搅拌了个均匀。
    她再抬头,眼前的新画上也覆盖了一层红色,红色下面有褐色,还有黑色,像是血液凝固后的样子。
    回到家反而有了些灵感,可如今她盯着那片红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下面都画了些什么。
    门外又传来了韩妈妈的脚步声,她赶紧将画扣了过去,随意倒在沙发上,假装发呆。夲伩鱂洅⒫o18bⓥ.ⓒom韣鎵哽薪連載 綪収㵴䒽祉
    “小姐,晚饭好了,下来吃饭吗?”
    “我爸还没回来啊。”
    “没,先生说不用等他。”
    “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你中午就没吃饭,怎么到晚上还不饿呢?”
    “我刚才下午的时候出去吃了点,等一会饿了再吃吧。”
    她把韩妈妈打发走了,抱着抱枕坐起来,以前看电影时普通群众看到尸体和血会呕吐她还觉得假,现在自己也接触了一回,真是吃不下饭还想吐。
    她朝着窗外的雪山望去,整个山头白茫茫的一片。
    从公海回来的路上,齐聿给她讲了家里,那片山里,藏着个小型的直升机停机坪,在她十七岁生日那天早上,就有人从那里过来,给他送了消息,他身上的血也是那人的,那里不仅能停直升机,山后还连着海,有船也能停靠。
    只是现在树掉光了叶子,海也被冻住了,山终于安静了下来。
    电话响起,脑子里的人就在对面等她,齐舒瑶拿起手机走到窗台边趴在平台上,才接起电话。
    “干嘛呢?”
    “在窗台上趴着,看山。”
    “山上有什么?”
    “有雪,有只剩下树干的树枝,还有风。”
    “小鸟都走了。”
    “我们也可以从那里走。”
    “去哪?”
    “谁知道呢,万一那天你被别人追着跑,我们就从家里躲出去,等他们发现了,也没人能找到我们。”
    “那我们去哪里呢。”
    “当然是去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了,回来的时候我看海上好多岛,你存点钱去买一块,等你老了之后退休就去那里。”
    “买岛在你口中比买块豆腐都简单。”
    “毕竟你又不买豆腐。”
    “好了,家里是不是该开饭了?”
    “已经做好了,但我不想吃。”
    “怎么了,还难受?”
    “也不是,就是忘不了好多事情。”
    “比如?”
    “比如,你领口的方巾现在还在我这里。”
    “给你留着吧,带着我身上的味道。”
    “现在更应该还给你嘛,这里全都是我的味道。”
    “那等我回家的时候,你亲手还给我。”
    “我不仅把它还给你,我还要带你去看看小聿。”
    “谁?”
    “院子里冬天新出生的小羊,多罕见,我已经见过它了,还给它取了名字,叫小聿。”
    “怎么不叫小瑶瑶。”
    “它妈妈叫小瑶瑶啊。”
    在齐聿无语的笑声中,齐舒瑶终于笑了出来,她对着手机亲了几口,就把自己摔在床上欢快的打着滚,笑着笑着又扑回去拿过手机。
    “爸!我那个旧手机还在关乡那里呢,你能不能给我要回来啊。”
    “下次回家的时候带给你。”
    电话挂断了,齐聿拿起桌子上的座机电话,对外面的秘书说,
    “带着杨健霖进来吧。”
    黑夜在冬天总是来的很快,刚刚还亮着的天,如今已经看不清楼下的草坪了,小兰端着韩妈妈装成一碗的饭菜,走进了齐舒瑶的房间,她将还趴在窗台上的小姑娘抱了下来,放在小桌前,
    “小姐,快吃饭,凉了或者再热就不好吃了。”
    齐舒瑶听话的拿起筷子在菜里戳着,她时不时抬头看看小兰,小兰也一直看着她。
    “小姐,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你知道荼蘼,就是舞厅里的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和她妈妈确定母女关系的?”
    “我去舞厅里应聘,拿到了她的头发,先生和徐梅认识很久了,也要到了她的头发,去做了DNA。”
    “哦,知道了。”
    “怎么了,小姐。”
    “就是自从荼蘼失踪后,我就越来越想她,越来越想,她前一天抓着我的温度,好像一直留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散去。”
    荼蘼在那个全是小女孩的别墅里洗了半个月的衣服里,这里的人流量很大,红姐也不是能对得上每一个人的名字,就连看到了她,也是一拍脑门。
    “对对对,我之前去找人洗衣服,你怎么不和红姐说啊,红姐给你发工资。”
    她极大方,出手阔绰,还塞给了荼蘼一大盒子的护手霜。
    衣服虽然不用手洗,但她长期接触着水,洗衣粉洗衣液,尤其在冬天,两只手上已经没有了什么知觉。
    她坐在洗衣房的小板凳上,盯着自己的两双手。
    在她所谓的爸爸家里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掉了下去,指骨突出的明显。
    她右手食指有一节骨头微微往外凸,看着不是一条直线,这还是她在医院时齐舒瑶握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感受出来的,她的手上好像带着小火炉,烧的她现在手上还有温暖的感觉。
    她们分开一年多了,为什么那次她在老楼前面没看到她呢,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电话一直是关机。
    洗衣机还在转,她也早就把整个别墅摸排了个遍,这里没什么线索,这有和她一样被抛弃了的可怜女孩,时不时便有人回不来,时不时就有人被抬着出去。
    她坐到床边,伸出手指在雾色的玻璃上涂出了一个小小的画,两朵小花并排站在一起笑,看着对方笑。
    其实她想和齐舒瑶说什么呢,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家里那么乱,她都不想考虑,她也不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她只想告诉她,在医院里她给她讲的那些事情,她一个个的都明白了,她还想听她再说一遍。
    荼蘼正对着窗子呼了一口气时,外面的保镖突然跑了进来,他们离她最近,也最先扑进来朝她大喊,
    “快,什么都不要了,带着你自己,快跑。”
    “去哪?”
    “想去哪去哪,离这里越远越好。”
    保镖们跑远了,里面的女孩子堆里炸开了锅,荼蘼站在原地只反应了三秒钟,就抓着挂在门口的大衣朝外面跑去。
    她匆忙的穿好衣服,翻出口罩戴在脸上,过路站在了别墅的对面,在路口的小摊上买了一份报纸,然后就蹲在那里假装看报。
    别墅里很快四散出来一大群姑娘,她们身上甚至只穿着吊带,在寒风中漫无目的叽叽喳喳,跑出来的人大多腿上有伤,根本站不住,而更多的人连站都站不起来,还都瘫在楼里。
    别墅的大门敞开,一辆红色的跑车飞了出来,红姐坐在上面,嘴里的烟卷都烧没了也没丢掉,车子瞬间跑远,从里面追出来的保镖们跑出来看了绝望的一眼,只能在原地干跺脚。
    不到一分钟,警车呼啸着来了,整栋别墅除了跑出去一辆车和一个荼蘼,其他人都被按在了原地。
    好像一场闹剧收场,她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带着那一沓报纸在街上慢悠悠的转,走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直到走不动了,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老城区,废弃成的三座大厦那里。”
    一直等不来齐聿回家,齐舒瑶先自己回学校了,她虽然一学期没上几节课,但是也要去参加期末考试。
    她又在校门口碰见秦酌寒了,给他留了新的电话号码,去食堂吃了一碗热汤面,摆弄手机时发现学校和老城区并没有多远,便走路到那边去溜达。
    他们学校的位置就很偏,越往老城区走路边的建筑也越老,那些商铺的牌匾今年开年时统一换过一次,崭新的牌子和老旧的楼,磨得没了棱角的楼梯,怎么看都不搭。
    但这里完全是个小型的社会,各种设施和服务一应俱全,她挨个店铺走进去转了一圈,在路的尽头那家老医院门外站着时,一个男人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一脸兴奋和激动。
    “舒瑶?”
    齐舒瑶都懵了,几乎没人这么称呼她,但处于礼貌她还是问了一句。
    “我吗?我们认识吗?”
    “瑶瑶,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你要相信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每一天都想早点找到你。”
    他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连忙甩开后退。
    “你是谁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瑶瑶,我是爸爸啊,你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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