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吗?”
“不,先去一个地方。”
“小兰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她留下来,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
“爸……”
“怎么了,吓到了?不怕不怕,爸爸在这。”
“爸……”
齐舒瑶手脚并用的爬进了齐聿的怀里,把他抱得死死的,齐聿也用力的回搂着她,轻轻的摇晃着身体,
“没事了,都没事了,睡吧,睡吧。”
她都闭上了眼睛,又爬起来问他,
“爸,刚才那是哪里啊,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那是关乡家里的别院,他自认为哪里没人知道,可是……”
他的手抓上了她的右手腕,将那个镯子推了出来,
“这个镯子因为价钱很高,被上一任主人在里面安装了定位仪,他就这么暴露了自己的大本营。”
齐舒瑶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默默的趴回齐聿的怀里,安静两秒后又猛地直起了身。
“我中午……被绑走的时候,手机还在关乡那里。”
“里面有什么重要信息吗?”
“有个电话号码,我还没记住。”
她的喃喃自语齐聿听不清,他只把她从新压回了怀里,带着她一起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直升飞机飞了好久好久,等到齐舒瑶天亮后睁开眼睛,眼前竟是一片绿林。
路上的行人穿着短袖短裙,太阳高高的照在头顶,她一边将外套脱下来一边不解的看着齐聿。
男人也换上了薄薄的衣服,他环视周围,低下头和她很严肃的交代,
“瑶瑶,听着,我们现在要坐船,去一个有些危险的地方,记住,一定不要乱跑,要跟在我的身边,记住了吗。”
“什么危险的地方,你去干嘛啊,你带我干嘛啊,我会拖后腿的。”
“现在没有其他地方是安全的了,除了我身边,你在哪我都不放心,没事,相信爸爸,只要跟在我身边。”
齐舒瑶点点头,被他低头在脸上亲了一口,又紧抱在了怀里。
“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啊?”
“长港,西岸港口。”
“坐船去哪啊?”
“公海。”
齐聿带齐舒瑶去洗了个澡,换了条裙子,然后就安静的坐在车子里等待,她手边没有手机,世界安静的不得了,车子边来来往往很多很多人,还有人直接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
“这里为什么这么乱啊?”
“长港一直是相对自由的区域,又连着公海,安全问题根本控制不住。”
她被车子周围的人盯得不舒服,虽然知道外面看不清里面,却总觉得浑身发痒,她爬上了齐聿的腿,钻进外套里,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他们在车子里等了一整个下午,周成在外面买了饭,挤着人群回来,直到夜晚又悄悄降临。
终于听到了游轮汽笛的声音,齐舒瑶钻出半个脑袋,望向那艘庞然大物。
岸上的人疯狂的往上挤,车子也排成队的开上去,疯狂又残暴,一直能听到有人掉落进水里的声音。
“上船不需要船票吗?他们怎么直接往上扑啊?”
“需要。”
“啊?”
她没听懂,正巧前方拥挤车子停住,便凑到车窗前观察着外面,船体高大得一眼看不到顶,大概第八九层的甲板上,站着个外国面孔的老人,背着手,看不清脸,只能看到白发在黑夜的天空中随风飘着。
上船的人每个人被发了一个面具,整张脸只能露出一双眼睛,岸上挤下来的那些人又挤在了下层的各个角落,开车上来的人,被领着去了单独的房间。
游轮离了岸,慢慢朝公海的方向开去,一路上碰到不少乱七八糟的船只,和黑夜里男人们如同疯癫一般的叫喊声。
齐舒瑶趴在窗子边,枕着自己的手臂,海风把她的头发全都吹乱了也不离开,她安静的享受着这个海上的黑夜,直到黎明悄悄降临。
船上的提示音响起,人群呼喊着朝同一个方向奔去,齐聿却坐在屋子里没动。
周成和他们不在一个房间,此时也不知道去哪了,齐舒瑶从窗口离开,走到他身边。
“爸,关乡找你要什么啊?”
“停手。”
“那你答应他了吗?”
“答应了怎么回是半夜把你带走。”
“小兰姐姐留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啊?”
“没事,她已经到家了。”
“小兰姐姐,她……”
“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说,你也要去赌博吗?”
“不是,我们只是来找个人。”
“我在关乡那的时候,他说,他可以用钱砸到所有人用权力保护他,那如今罩着他的人,你查出来是谁了吗?”
“你觉得是谁?”
“不是何叔叔,那是,苏……”
“不是他,目前还不是他。”
齐舒瑶还想再问什么,但齐聿已经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出去了,从他们房间的九层出发,一路下到一层,天还没完全亮,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齐聿带着她轻靠在栏杆上,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海风吹起了齐舒瑶的头发,它们随意的在她额前飞舞,
“那是什么啊?”她指着水面上一串飘摇的小花灯,探出头去看。
“那是欲望,人的欲望,这船上的人坐着最肮脏的事情,却用最漂亮的小花灯载着自己的欲望,飘向大海深处。”
“许个愿而已嘛,这和上山拜佛的有什么区别。”
“那你也要许个愿吗。”
他不知从哪里也摸出来一个小花灯,点燃烛芯。递给她。
风又把烛芯吹得乱摇,火光好像要扑到她的脸上,火光也晃在了她的脸上,一跳一跳的很好看。
她探出身子,轻轻的将花灯扔了下去,小花灯平稳的落在水面上,她盯着她慢慢飘远,汇入花灯群中。
“许了什么愿啊?”
“不知道。”
齐聿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上,回忆着从前,
“还记得十多年前那次吗,也是在船上,我带着你,里面都吵翻天了,你在外面还自己玩儿的特别开心。”
“其实我也害怕,但我没表现出来。”
他看她的表情有了些惊讶。
“因为不管我们换了多少个身份,去了多少个地方,总有人用那种看似熟络的语气和我说,你不能拖你爸的后腿,等我们平安从什么地方回来了,又会有人说,你看他非要带你出去,这次虽然平安回来了,那下一次怎么办,诶呀这男人带孩子就是不方便,拖拖唠唠的,身后还得背着个累赘。”
她学得绘声绘色,连嗓音都变了,明明是伤害自己的话,却笑着说出来。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告诉什么啊,他们说我,我翻过去再说他们,没完了还啊,多无聊。”
“委屈你了,这么多年。”
“也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如果你真的不带我出去,我才会觉得不开心呢。”
“我这边是一直带着你吗。”
“那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早上,你出去干嘛了?”
她猝不及防的提起快两年前的事情,齐聿一时都没想起那天他做了什么。
“你说你出去接小猴子们回来,可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血的味道,盖在特别浓的香水味道后面,大家都闻到了,我后来听家里女仆议论说你肯定有女朋友了,但是她们没抱过你,没闻到压在最下面的血的味道。”
她变了个姿势,也转了过来,和他并排。
“你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啊,爸,我好像不了解你,你也不太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