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清晨未进食不断找工作和住处直至夕阳西落。
即使帕斯特再怎么乐观,一无分文、无履歷、工作没着落,更不用说急需用钱和到需证件证明的旅馆住宿,也不免感到有些气馁。
街道两侧的路灯逐一点亮,帕斯特抬头望向灰蓝色天空,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空虚与无助。
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过人声鼎沸的商店街拱门,在一间速食店屋簷下的长椅坐了下来,让自己多少能够有些喘息的空间。
他舔了舔乾涩的双唇,嚥了嚥口水,滋润了下乾燥隐隐发疼的喉咙。
垂首望着走了一整天的路,感觉几乎像是快废了的双腿,待紧绷感稍微缓和了之后,他这才叹息地开始揉了揉他那痠痛的左足踝。
收回了搓揉的手,他将目光转望自己的另一隻手,习惯性地盘了几下掛于左手腕的串珠手鍊,心中的不安稍微褪去,增加了些许安全感。
呼了一口气,他强打起精神,自我激励。
「……没关係,下一家会更好。」
抬起了头,瞧了眼斜对面林立两侧的店铺,各家浑身解数拉开嗓子,招揽顾客,叫卖声此起彼落,让本就热闹的气氛又再往上推了不少。
嗅着瀰漫四周的香气,帕斯特的腹部发出了鸣叫,口腔反射性地开始分泌起了唾液,他再次嚥下口水,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放在自己平时放钱包此刻平瘪的裤袋。
「……」
他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倾向。依循本能来到能够满足他生理需求的商店街,美味的食物近在眼前,却不能浅嚐一口……
休息半晌后,当他正准备起身寻找新的地点时,两名结伴同行的女性从前方走过,其中一名女子语气唯恐地说着。
「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话语刚落,帕斯特闻言身体猛地僵了一下,面色丕变,脑海浮现不请自来的梦境画面,生动且诡异。
「……!」
昏暗的客厅,户外无暖意的唯一光源透过玻璃门照了进来,却照不进自己所待的桌边角落位置。
身歷其境的帕斯特隔着桌椅探出头往外看去,惊愕地发现一名黑色黏糊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不,或许以疑似人型的黑色不明生物来形容还比较贴切。
诡异的是,黑色人影不停使劲敲打着落地窗,简直到了快把玻璃拍裂的程度,黏液溅洒门窗,却听不见半点声音。
一切静謐的可怕。
恐惧感垄罩全身,呼吸略显急促,浑身无法动弹,仅能撑着桌面半蹲在原地,呼吸急促且感受不到一滴冷汗。
彷彿唯一的情感仅剩恐惧一般。
随着画面瞬间变成一行白线,宛如老式电视机切断电源,化为了一整片黑暗。
「……唔!」
他猛然回过神,倒抽了一口凉气,儘管好不容易脱离了原主的梦境,鲜明的感受与情绪仍被他带回了现实,他喘息地甩了甩头,意图把那些景象甩出脑外,却徒劳无功……
最后,他只能任由那个画面,在脑海中逃窜,没多久便自行安置在了思绪一角。对此,他也暂时不去理会,就像以前的做法,以免节外生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来来去去的旁人们不理会他的不适,怀着各自思绪做着自己的事情。
儘管内心不免感到有些受挫,帕斯特姑且将五感大致调适平衡,深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步履蹣跚地走入了人群,不气馁地继续寻觅着他一心盼望的落脚处和他能够胜任的工作。
时过片刻,穿梭光鲜亮丽的商店街,无意间瞧见了陈列建筑中夹杂了一幢古色古香的东方建筑,显得格外突兀。
高掛门端的匾额刻印「言尽坊」,隐约透出歷时久远的沧桑,石砌的外墙,低矮的屋簷,屋簷两端垂掛一盏红灯笼,紧闭的木製格子门板上端镶着多面玻璃,透过格子窗他可以瞥见内部简约格局与柜檯后方整齐陈列在墙架上的诸多玻璃、陶瓷瓶罐,看起来似乎是一间中药行。
只不过,真正受到帕斯特注目的,是贴于一旁窗旁红砖墙上的纸张。
那是一张写了一手漂亮毛笔字的鹅黄纸,字里行间透露出了一丝令人感到舒心的不可思议柔和气息。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般感受,这对此时的帕斯特来说,确实是减轻了不少他心中的不适感,甚至多了几分轻盈感。
很是不可思议。
只可惜,再怎么不可思议,目前的现况,依然是他最需要去面对和解决的境遇。
回过了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纸张上,仔细阅读内容。
上头标示「徵求工作伙伴附宿舍供三餐;无履歷缴交,可」的字样。
「……!」
一睹内容,帕斯特认为这一定是神听见他的祈祷……即便他本身是名无神论者。
不多加思索是否为诈骗,也不去探求此事的真偽,他凭着一股衝劲,拖着乏力又飢肠轆轆的身体,抱着「时到时担当,无米再来煮番薯汤」的心态,推开了门,进入了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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