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少学子露出感兴趣的模样后,又被萧庄仁的下一句泼了冷水。
「骗你们的。」
说罢,他竟自己一人在座上笑出声来,丝毫没有为人师表的风范。大家实在猜不透他的思路,已经不想再信他的话了。
「来吧,」一下子他变了脸,沉声道:「让我看看你们的琴技。」
萧庄仁抬手拨弦,行云流水的琴音,一曲欢快的小调眨眼就结束。
「这首《海棠醉》不难,有谁不会?」
府视眾人,见箐儿蠢蠢欲动的手,又道:「除了你。」
《海棠醉》是首耳熟能详的小曲,凡是大多学古琴的人都曾弹过,因此无人举手,大家只顾低头揣摩如何把曲子弹好。
「好,那你们一起弹给我听。」
这里不计缺席的马文才,一共有九名学子,而九人大多不认识的,且不论他们之间的默契,九部古琴一起弹的声音实在杂乱,但这个萧庄仁喜乐无常,因此无人敢提出异议。
萧庄仁看着眾人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又乐了起来:「放心,我带着你们。」
只听他拨了一弦,数下敲打,眾人会意立马跟上,竟然不约而同地进对了拍子,不过随后有的速度跟不上,有的怕自己的琴声被盖过,便使劲弹;相反,有的怕弹错影响别人,索性只装模作样地弹,实际却没几个音弹得出来。
一曲奏罢,可谓难听矣。
见座上学子大多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萧庄仁惋惜道:「好好的一首《海棠醉》被你们弹成这样,也还好,尚有两个聪明人。」
他随手点了点祝九妹和梁山伯。
「说说看,你们为何不弹?」
祝九妹想不到梁山伯也没弹,顿时有点惊讶。
「回萧公子,古琴之声动静皆可赏,但清晰分明是必不可少,在无配合练习下,越多人加入自然越乱。弟子愚钝,只知古琴雅声,有弹者即有闻者,应是庄重。」
亭中回盪着祝九妹的声音,松绿发带轻扬,小手沉稳地摆放在身后。箐儿一时错觉,感觉身旁站起来的就是一个初长成的男儿郎。
「同回萧公子,弟子亦有此意。」梁山伯也站了起来。
萧庄仁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挑眉道:「不错,很好!」
他指了指前面的位置,又道:「我喜欢你们俩,坐到前面来吧。」
本来坐在前面位置的学子只好识趣地自己收拾东西离开,祝九妹与梁山伯也没想到这个萧庄仁竟然如此唐突,相互对视了一下,还是默默走到前面去。可怜的是同为坐在后面的箐儿想跟上去也不行,委实尷尬。
她见祝九妹回头对她摇了摇头,只好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一整堂课都无所事事,只能远远看着前方的小姐与梁山伯偶尔相视而笑。
她心里祈求缺席的人明天一定要回来,可一想到那人是马文才,霎时又烦闷不堪。
下课时,梁山伯本想邀祝九妹去他的那里作客,祝九妹虽欢喜,但心底还是在意男女之别,只好婉拒。
「小姐,」一路上,箐儿见祝九妹鬱鬱寡欢的样子,内心不知为何涌起一丝恐惧,「你......觉得梁山伯如何?」
祝九妹一听,吓得脚步一顿,「怎、怎么了?」
箐儿实在忍不住,直接开门见山:「小姐喜欢他吗?」
「你......」祝九妹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热得通红,不知是气还是羞,「胡说八道!」
罕有地,祝九妹这一回露出主子的姿态。
箐儿理应闭嘴,却终究还嘴道:「不管小姐你爱不爱听,银心还是要说一句,梁山伯这种书呆子只会读什么圣贤书,也只会喜欢那些温柔嫻静的姑娘,他永远配不上小姐你。」
「闭嘴!」
箐儿抬头,只见祝九妹眼眶通红地盯着自己,显然,她也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
不知怎地,她忽然不敢面对祝九妹,自己有太多话想说却不能说,只好独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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