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红的双眼、咬紧的牙关、握紧的拳头,那无一不例外在坦白他那强烈的敌意,是为带着一切恶意,甚至不惜摧灭自己都要达到的目的。
「现想桑!」绿谷出久等人来不及反应,只得看着青年奔向少女。
有一刻他甚至怀疑,那带着深渊一样的恶意,不断前进着的青年就如同野兽,确认自己的猎物后奋不顾身衝上前,而猎物会在这恐惧与恶意的情况下被狠狠一咬。
撕毁、粉碎、破裂。
他们会在这绝望下宣告败亡。
空中扬起一道烟尘,灰暗地遮掩眾人的视线,等到烟尘散开后就看到那相互对峙的两人——死柄木弔正试图用蛮力打向现想唯空,后者则是勉强地挡住他的攻势。
「你这小鬼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还挺讨厌英雄的吗?」
死柄木弔如此询问着,那彷彿是在质问与审判的语气令气氛冰冷到一个极致,唯有远离两人的四人莫名期待她的答案。
因为她是如此孤傲,常站在人群以外静观一切,而不加理会;因为她是如此平静着,对人间一切情感冷漠,而缺失情绪;因为她是如此聪慧着,总会发现世俗人情利益与否之,而洞悉大局。
他们真正在意的并非是她讨不讨厌英雄。
而是想要知道他们到底没有没将她从过去拯救出来。
虽然这样很自大也很多管间事……但是……这才是英雄的本质……这才是英雄的任务……这才是英雄的意义……
所以……
「无感并不代表讨厌阿……再者我现在也想要成为英雄,难道我要讨厌我自己吗?」
她一字一句落到心头,那不安与焦虑终于散开,那匯聚起来的竟是温暖明媚的阳光,一点一点化在心上,把冰山彻底融化,好像春日终于到临了。
那所谓在炽热的光底下停留太久,将会枯竭而亡……却发现正是这道光,把那缺乏的生命之火点燃,而其也壮盛而长……渐渐地发现了原来我们在不知何时拯救了一直所追逐的你,而你也在那不知不觉间接受我们这份自大而卑微的力量。
本应时起时灭的火热升起,身体渐渐闷热起来,头晕目眩,但热气的出现没能赶走她维持的理智,反而令她更为坚定自己的意志所在,让她决心要成功。
要救人。
必须得救。
以同学、朋友、家人、学生,以及英雄的身份,把我所谓「珍视的人」救下来……因为即使我是个不合格的英雄,至少我可以成为他们的英雄。
哪怕是要燃尽生命之火。
所以……
和我一起奋斗吧。
紫色的火焰燃起,这次那狂野自由,不被驯服的力量终于伸出它的手,野兽选择接受自己,接近他人,接纳未来……它迎向它的主人,共同奔向眼前的光明。
力量的爆发还受自己所控,无疑是给少女一定程度的自信与肯定,她于是燃上更为猛然的火焰,彷彿誓要与对方同归于尽,否则便是把自我价值最大化。
也许我的存在是错误,但至少这世上仍会有人告诉我不是孤独的。
所以为了回应他们的心意,令到他们可以得到一个答覆,以及令自己给予自身一个存在的价值,得到活着的意志……
她把火焰打向死柄木弔。
死柄木弔先是痛苦地呻吟了声,后同样带着毁灭的意志,顶着燃烧身体的火焰,一下子半跃到少女上方,打向她一拳。没有个性的发动,本应难以造成伤害,唯对方身上带着超能力,这阵衝击还是令她胃里一阵翻滚。
不过她显然不是甘于被打的人,一下子强硬而粗暴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几乎翻身,等到两人位置一调,她利用衝击的威力把死柄木弔带至地面。
所谓天才,也许不是天赋异稟,而是拥有强烈而过人的意志,令他们早一步比其他人觉悟,成为力量。
两人打得激烈,令人难以插手,唯有在边缘一直盯着死柄木弔的相泽消太感到极为担忧,几乎是强行压下询问那问题少女之心。附近的三位少年也有些手足无措,轰焦冻用上冰的个性帮助安德瓦冷却身体,绿谷出久与爆豪胜己则是观察着这场「闹剧」。
呈现、改造。
刚才使出oneforall100%力量的绿谷出久一隻手已跟不上这强大力量,一隻手骨折着,少年喘着气,一边思考着要如何帮上那位少女。
他并不确认自己会不会成为她的累赘,但这一刻的他是想要帮忙的。
「……我……是我做的吗?」
因为我想要告诉你无论你所做的事是对与否,无论你所做的事会伤害到某某人,无论你所做的事并不符合道德规范,无论你所做的是会不会换来反对也好……
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出现。
所以……
不要再哭了。
也不要再露出这种悲伤的表情了。
绿发少年带着骨折的疼痛感,奋身一跃造成强大的衝击,回过神来就发现他利用黑鞭的力量,把一行人带到上空,形成浮游状态。
——就把你的后背交给我吧。
不知oneforall这股力量的真相自然是很惊讶突然就浮起上来,但作为oneforall两位继承人的老师格兰特里诺,他深知这股力量来自第七代。
「所以我要在这里阻止你!赌上我所有的能力阻止你!」
少年如此咬牙切齿,从刚才死柄木弔造成的破坏就可得知不能让对方再一次接触地面,否则将会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包括相泽消太,甚至是其他英雄。
但是……现在不同了。
幸运被救下来的相泽消太,能够不受伤害发动个性,成为最重要的防线……而及时赶来的她,能够保护在场的人的安全,成为最重要的支援。
你我都不是独自一人奋战的!
「我不会让你逃离这里!」
绿谷出久想要打向死柄木弔,不幸的是他发现黑鞭渐渐失控,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误差,他只能伸长黑鞭,将英雄们带回地面,避免造成更多的麻烦。
「现想桑!!!」绿谷出久奋力一喊。
我们相信的并非那无法确认,难以预测的未来,我们一直相信的,就只是作为朋友与战友的你们罢了。
所以……
一阵衝击在半空爆发,随后一阵白光如同雷电般闪过,就爆发更为强烈的衝击,轰鸣天地,惊动万物。好像要回应这几人的狂怒,天空终于下起了濛濛细雨,只为把一切毁灭。
共同化为最狂暴的野兽。
也许是天然得来的默契,也许是经歷得来的经验,也许是时间得来的认知,在三者构成底下令两人在那一瞬间形成共识,脑海也预想一万次对方的行动。
至少在那一剎那间他们是信任彼此的。
烟雾散开,就看到银白发少女在黑鞭的帮忙下来到死柄木弔身后,狠狠地束缚着对方的行动,令他难以动弹。相反死柄木弔则是因为强烈而痛苦的窒息感,双眼微微向上翻,用手挣扎着,试图解开现想唯空的束缚。
事实上她也不是很懂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束缚被称为「怪物」的死柄木弔,她只知道自己紧紧抓住对方,不打算放手,直到把对方击溃为至。
但那真正推动她赌上自己的性命,都必须要压制死柄木弔是为底下的眾多位英雄。
她知道那一直盯着死柄木弔的相泽消太是为最重要的防线,只有他才能压制对方的个性,她同时也清楚他因为此而成为了死柄木弔的最大目标。
就公来说,他们必须要保护这位英雄,避免受到死柄木弔的攻击而少看对方一眼,否则会对城市造成极大的伤害。但同样就私来说,她也想要保护一下这位默默守护他们的人……至今直到今天来说,他都尽一切能力去保护学生。
因此……
为失去的性命而愤怒,为眼前的事物而战斗,为不见的未来而奉献……那是为尽情超越自身,甚至捧上自己的性命。紫色的火焰燃起,那大火燃烧着的不止是自身的意志、信念,更是意味同伴对自己的信任,誓要将一切恶意化成灰烬。
呈现火焰之炽热,改造力量之强弱。
也许我们生来就配上那可悲的命运,但至少我幸运地在一人恶臭腐败之前能遇到一群令我重拾信念的人,确立自己活下去的意志。
我们是不同的。
因为我选择迎去那本不属于我的光明。
紫色的火焰席捲而来,造成了强大的衝击,把一切光明与阴暗狠狠吞噬,彷彿创造了另一个新世界,只为成为自己心中一直坚守的信念。
去保护那些我在意的人,成为他们的英雄。
哪怕是要自私一点。
……
「自超常解放战线后已过去了两星期,是次事件中的主嫌正式被捕,唯其馀有关主力仍然在逃,警方就此发起通缉。在这场作场中更出现两位新兴英雄,他们的表现无疑重挫对方战力……」
发生事件后的两星期,现想唯空与绿谷出久的几乎名声大噪,社会对两人的表现予以肯定及信任,深信两人在末来社会会成为栋樑。
「为了这一切,不惜要燃烧殆尽吗……」
站在病房,早已洞悉到一切大局的羽翼英雄这般问道,事实是当日他也很清楚她到底因为什么而走上前线。
老实说当日职场体验日发觉她那通透到可悲的智慧,令作为成年人的他也不得不加以警惕,只是现在看到她那奋不顾身,为了挚爱走上前的模样……
他稍为有些欣慰。
前提是那位少女先要醒来。
相泽消太半闔眼,多日无眠的他对这种充满哲学思维的对话而无心聆听︰「至少医生说她醒不醒得来,都要看她的意志。」
「意志阿……」霍克斯望向相泽消太,最后把目光投向那安静的少女︰「到最后她还是选择跟随自己的意志去做事了……还真是个衝动的人。」
衝动这个字在她身上是极其不搭,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是那副漫不经心,好像世间万物都与她无关的样子。特别是开学当天她那远观的样子极为深刻,直到体育祭虽然比起之前更加努力,还是无视了那位自尊心高的少年。
这样的她为了「自己」衝上前线了。
那是说不出来的一种骄傲。
突然门一下子就被人打开了,病房内的两位男士望向门外。
是熟悉的a班。
似乎是想不到两人在这,绿谷出久看上去有些战战兢兢︰「相泽老师!霍克斯!午安!」
丽日御茶子与芦户三奈等女生举起一袋纸袋,露出笑容︰「我们是来探望唯空桑的!」
轰焦冻一脸诚恳︰「我们带了甜点,以防现想醒来后想要吃甜。」
相泽消太一脸无语,不知道是为这小子们感到好笑还是可悲︰「给病人吃这种真的好吗……再者甜点价钱也不便宜吧。」
切岛锐儿郎当场揭穿事实︰「大多都是爆豪在出钱的。」
爆豪胜己不爽了︰「闭嘴吧鸡窝头!」
病房一下子变得热闹,相泽消太觉得气氛都要沉重走向轻松,也许这种打打闹闹的气氛更适合唤醒睡美人的意志吧。
霍克斯在这群少年少女来到不久后就离开了,留下他一个成年人,最后他站起身,悄然离开病房。
再给他一个机会他或许不会让她成为所谓的「王牌」,他或许会选择要求她就那样留在后方支援,即使她的确尽到那秘密身份的本分职责。
她救下很多人,却没救下自己。
那是有点伤人的。
拐角有一台自动售卖机,相泽消太想要平息一下那内心焦躁到不安的心,抬起了脚步,巧合遇到一位他想遇见而不想遇见的人。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最先做出反应,他礼貌地打了招呼︰「你好。」
相泽消太点点头︰「你好,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再一次礼貌回应︰「那没什么事我先去探望现想了。」
「等等。」相泽消太叫停正要抬起脚步的织田作之助︰「能请你跟我聊聊吗?」
这两人来到尽头的椅子。
但相泽消太大概有点不知所措。
他不是很确认对方与自家学生问题少女的关係,但他深信对方是非常在意她的,同样他也深信他在她心中佔有相当重要的位置。
所以他更不清楚这话要怎么说了。
最后相泽消太认命一样,向对方躬身道歉︰「这次没能保护现想,我很抱歉。」
织田作之助的反应比他想像中来得冷静,他没有责备他,反而阻止他道歉的行为︰「没事……我知道这当中肯定是出于现想的意愿,而我也很尊重她的想法……所以……」
那之后换来一阵沉默。
相泽消太最后起了身,郑重表示︰「如果你不介意,恳请等到现想醒来后你能重新把她交付给我们雄英,我们……不,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并且让她成为有足够实力的英雄。」
织田作之助露出一种柔和的表情︰「那就拜託了。」
许是因为她是现想,所以今天并非无目的地活着,同时亦庆幸这无际的海掛至天幕另一端,拉下序幕的新章节。
我们是相信她会醒来的,因为她一直靠着爱人的意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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