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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如今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好像他的所作所为永远那么不可理喻,好像走到今天的一切罪责都与她无关,譬如现在,有时候他时常会想,倘若他们当初不曾遇见该有多好,如果没有遇见她,没有得到她,就不会从此丢了心,失了魂,变成恶鬼的模样。
    可这是一条尽头是悬崖的路,没有归途,要么在路边和鬼魂一样游荡,要么走到尽头摔得粉身碎骨,其实他已经不遑多让了,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恨不得将她生生肢解。
    温屿就那么看着她,眼里已不复最初的清明,恍惚地,有一刻想起了他方上高中那年偶然一次在江昌民书房拾得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女人样貌温婉,左手挽着男人手臂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上,右手下牵着一个年纪不过六七岁身量不高的女孩,那样熟悉的感觉,其实他早该怀疑她们是同一个人,可那有什么用,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沦陷,心甘情愿成为她复仇的工具。
    她被他扼住手腕压在床上,有些凌乱的头发铺散开,一缕挡了她的眼睛,温屿低下头,身子慢慢压向她,拨开了那缕发丝,没了阻挡,能清楚看到她的五官轮廓。眼角位置有些湿润,但一眼望去给人更多的是疲惫,她身体松懈下来,既不抗拒也不迎合,只是在他的吻落到眼角之前,轻声开口:“我买了东西,在抽屉里,记得做措施,我不想怀孕。”
    他身形一顿,像其中一个词语触碰到了他的神经,手探进她的睡衣,途经腰肢的时候温屿眼神黯了黯,最后放在她后脊微微凸起的蝴蝶骨上:“姐姐想得可真周到。”
    隔着衣服,温屿吻上了她的胸口,温热感隔着薄薄的布料穿进皮肤,像是烫红的铁烙在她胸前印下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疤。沿着锁骨,颈项逐渐往上,他故意在有的地方留下印记,床坻之间多少有些宣誓主权的意味,每当力道稍重的时候,含烟双手便下意识攥住床单,有时还会抓他的胳膊,在他闯入她唇舌之前,含烟瞥见了他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划痕。
    他留意到了她目光的停顿,偏过头,并不在意,在她唇间厮磨够了,他才抬了抬头,稍稍离开,眼眸凝视着她:“姐,你说假如你真怀孕了会怎么样?”说完,他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那一刹显露的情绪深沉而复杂。
    “…你说什么?”含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我说……”他嗓音轻缓,附下身去,又重复一遍。
    “温屿!”眼底有了慌乱,含烟抬高音量几乎是嚷他,比起方才,这会是真动了怒,“你要是敢,我就…”
    “就怎么样?”他问。
    她胸腔起伏:“我会杀了你。”言语之间不留半点情面。
    “那我可真是荣幸。”温屿虔诚地亲吻她被汗水打湿的鬓发,眼神满是温柔和缱绻,“你知道我爱你,能死在你手里,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两人在僵持中度过了一分一秒,依稀地,连他眉眼都在含烟视线里变得陌生起来,陌生得有些可怕,在他的吻又一次落下来之前,含烟往后仰着身子躲开:“温屿,你别忘了,我有随时后悔的权利。”
    “所以你要反悔?”他的神情说不上有多大变化,还是那样用情至深,缠绵悱恻的情态,手臂撑着她身侧,眼底却多了些锐利。那一刻,他仿佛像草原上暗处伏蛰许久的野狼,她只要说一句表达肯定的话,他便会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选择权在你。”
    他附低眼,握住她的手:“姐姐,我有的选吗?”
    她三两句话,他便彻底认输,缴械投降。
    走下床拉开抽屉,注意力转移,才发现窗帘还处于拉到一半的状态,她晚上开了窗,此时离窗边近些,能听见外面汽鸣声,比白日少了许多喧嚣。
    “在看什么?”含烟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他没说话,只听到脚步声后回望着她。抽屉半敞着没关,里面静静躺着一盒避孕套还有一个抽到半盒的烟,目光淡淡地从前者盒身的外包装瞟过,含烟顺走放在左边的烟盒走到他身边,熟练地抽出一支放进嘴里,一手护着烟,另一只手点上火。猩红的火苗在眼中跳跃,她扔了打火机,轻轻吸了一口,故意把烟圈吹在他脸上。
    温屿始料未及,被呛得咳嗽两声。
    她勾着唇,似笑非笑的模样,三分恶意,像在报复他刚才在床上的那番话,这会,她仿佛又占据了主动权。一支烟燃尽,烟头掀灭,踮起脚,她吻了上去,把残存的烟雾过度到他的口中,温屿攥紧她的胳膊,眼眶微红,有了雾气。
    “怎么不躲?”这种滋味不好受,嗓子连带鼻腔都是酸的,见他一直没躲,含烟有些意外。
    右手向下揽住贴着她的腰侧,温屿把她完全抱进怀里,缓了一会才出声道:“你高兴就好。”
    “我高兴什么?”
    “不是想报复我么。”
    就这么被直截了当地戳穿,含烟反应平平,感觉无趣,只是报复两个字却令她顷刻间眸色稍深,隐约多了点别的东西。目光不经意瞥过墙角粘着的小型摄像头,正对着恰好是床中央的位置,角度调整过,不至于拍全身,但能清晰拍到他们的正脸。对啊,她的确要报复,不过比起今晚过后将要做的事,这点也只能算相形见绌了。
    停留只在一瞬,她确信不会露出端倪后及时收了眼,可也是在这短暂愣神的功夫身上最后一点遮挡化为乌有,雪白的肩颈暴露在视野之中。喉咙轻轻滚动,温屿低头吻了吻她肩膀上残留的牙印,血已经清干净了,可那块印记却是短时间内无法抹去的存在。
    人对一种东西爱到极致总会有种潜藏的施虐欲,他看着竟然觉得和她很般配,也很漂亮,甚至在想要是能一直留在她身上该有多好。
    这样她便时时刻刻都忘不掉他了,仅是单纯想着,血液都慢慢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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