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最简单的猜拳跟黑白切,能让她赢回一点顏面,没想到仍旧输的一塌糊涂。
好在,上天还是有些同情心,怜悯着她。
唯有一项游戏是她的强项,镇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与她匹敌——捉迷藏。
莫灿瓔善于躲藏,也懂得该躲哪儿,其他人才会找不到。捉迷藏从来就没有规定,游戏开始后,就只能待在同一个地方,是其他人太墨守成规了。
于是乎,小时候和姜信日玩捉迷藏,姜信日没一次找到她过,都是等到晚饭时间,方芝妍来公园喊人,莫灿瓔才肯自己走出来。
姜信日也都是等到莫灿瓔肯见他时才找到人。
自从新生宿营过后,莫灿瓔就躲着姜信日,上学不是请假,就是晚到,一下课又跑的不见人影,姜信日想拦人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莫灿瓔跑走。
就连待在家,姜信日去吃饭,莫灿瓔也都把自己锁在房间,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以前不会这样的,莫灿瓔把吃看得比任何事都还重要,她寧可少玩一点,也不甘愿少吃一点。
姜信日觉得莫名其妙,想着自己是又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让莫灿瓔这样避而不见。细想,该不会是莫灿瓔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把齿轮交给她?然而这猜测立即被推翻,姜信日认为莫灿瓔那么笨,肯定到毕业都不会知道。
只能说,是姜信日太低估莫灿瓔,又或者太高估,一个女孩子喜欢人的心。因为嫉妒所以会见不得别人好,进而使了些小手段,导致两败俱伤的局面。
人啊,自私一点是没有错的。
莫灿瓔躺在床上,高举了手中的齿轮。两个,硬生生比别人多了一个。
梁晓彤的话像是立体环绕音响,无限重播着,无论是清晨还是黑夜,就连睡觉也不放过她。像是不把她逼到绝境不罢休,图什么,图一个让人知难而退。
『对工程学院的学生而言,齿轮即心,心即齿轮。』
『希望你能替他,好好保管这份心意,这是专属于工程学院最浪漫的表白。』
「言下之意是姜信日喜欢??我吗?」
这几日以来,莫灿瓔不断地捫心自问。又觉得不可能,两个认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对方?因为太过了解,所以缺点会无限的被放大,谈何喜欢,该只剩下厌恶。
莫灿要讨厌姜信日,很讨厌、很讨厌的那种。
「莫妈,我来了。」姜信日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心驀然一惊,莫灿瓔扔了手中的齿轮,下了床,跑到门边把门给锁上,深怕方芝妍趁自己不注意打开了房门。
「信日你来啦!」方芝妍脱下围裙,拿着一袋水果,笑盈盈地走向姜信日,「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我有煮你的份。」
闻言,姜信日回以笑容,推辞,「莫妈不用了,今天奶奶有准备晚餐。」话落,姜信日的目光,不安份地移开了方芝妍的脸庞,偷偷地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人。
方芝妍不笨,当然有发现,露出的笑容很是无奈。
年轻人的恋爱,她实在不懂。
方芝妍毫不遮掩的戳破,「要找灿瓔吗?」
「没、没有!」姜信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紧摆手,话难得说的结巴,和过往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
方芝妍也年轻过,也谈过几场恋爱,却不会像他们那般扭扭捏捏的。她认为爱情的本质是两颗相爱的心,无关乎其他的身分地位。
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
思及此,方芝妍想起了莫灿瓔的爸爸。
「信日。」方芝妍难得用着认真的神情看向姜信日,「你喜欢灿瓔吗?」
此刻,她不是方芝妍,而是以莫灿瓔的妈妈,这个身份在质问。她没办法接受任何人伤害她的女儿,莫灿瓔是她捧在手心疼的孩子,谁也不能辜负她。
闻言,姜信日愣住,一时半刻内竟答不出任何话。
所有人都曾这样问过他。无论是国小,还是初中,甚至到了高中,就连现在的大学,只要看见形影不离的两人,都会惯性的问上一句。
姜信日也从来不正面给予答覆,因为他觉着压根不关他们的事。他们是局外人,只是来八卦的,而他也没有义务说明自己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感受,虽然内心慌得不了,他还是会强装镇定的一笑置之。
然而,今天情况不同了。
询问的人是莫灿瓔的亲人,一手把她带大的母亲,血浓于水的亲情。
「喜欢,非常喜欢,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话说出口的瞬间,姜信日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诚实了,他骗了自己好久,久到到忘记,原来他也是有资格诚实面对自己的情感。
顷刻,他好想哭。
人总惯性的撒谎和欺骗,骗自己过得很好、骗自己喜欢的人不爱自己没关係、骗自己可以装的瀟洒转身离开,却忘了人类本就是脆弱的个体。
一击就碎,承受不了任何伤害。
姜信日哭了,眼框全被泪水给佔据。这是第一次,他任性的当了个小孩,不用再当个半生不熟的大人。
「好,记得你现在说过的话。」方芝妍拥住了姜信日,「勇敢去爱吧。」
?
翌日,天才刚亮,莫灿瓔早早就出门,去了学校。
为得是避开姜信日。
她翘了课,躲到医学院后方的小花园,她以为没人找得到她。没想过,有个少年早在进校门口时,就看见她一个人蹲在花圃旁,傻愣愣地看着花儿发呆。
「你怎么会在这?」少年蹲下身,同她看向开得艳丽的花儿,是向日葵,四季里永远最盛放的花朵。
莫灿瓔没看向身侧的人儿、偷偷地摘下了朵向日葵,将它藏进了衬衫的口袋里。
良响,才喊了少年,「温天乐。」莫灿瓔随地而坐,仰头看着天空,没一点的杂质,万里无云的,「认识很久的两人,真的有可能喜欢上对方吗?」
「会的。」温天乐笑,轻点了头,「我甚至可以很确定,那样的喜欢绝对是爱,因为看过太多对方最丑陋的那面。」
温天乐的回答是莫灿瓔的预料之外,同时也让她想起了欧翊枫,那个爱着眼前少年好久、好久的男孩。莫灿瓔甚至可以篤定的说,她对温天乐的爱,绝对不及欧翊枫给的十亿分之一,她的爱太薄弱又廉价。
莫灿瓔觉得自己有些自私,自私的希望欧翊枫的单恋能够开花结果,于是多此一举的开口问:「你的意思是,欧翊枫有可能喜欢你,而你也有可能喜欢欧翊枫?」
「不是的,他是我的哥哥,不可能喜欢我。」温天乐连忙摆手,否认。
「那你这样不就和你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了?」莫灿瓔急了,目光总算与温天乐对上。她发现,温天乐眼神有异,不单单只是惊慌失措,更多的是自卑。
莫灿瓔看得出来,因为她见多了,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能够确定欧翊枫不可能喜欢你?」莫灿瓔反问,话中全是质问。
莫灿瓔的一番话让温天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手环着膝盖,良响,才苦笑,「他那么优秀,我才不值得被他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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