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隼对苍武伸出手时,苍武满心想着这些,忍不住动摇了。一方面,他又顾虑到隼,隼应该有更强烈的理由比他还想逃出绝翅馆。
若是让隼继续待在绝翅馆,那他就只有被逼疯这条路了——然而,让隼自己一个人脱逃,苍武并不放心。
所以,当隼催促着他握住自己的手时,苍武就像着了魔似的一把握住他冰冷的手。
但是,翻过围墙,脚踩在绝翅馆外的雪地上时,苍武却猛地意识到了他们逃出的机率是多么地微小。
同时,苍武也想起了了一个人——天海。
若是自己逃走了,这里就只剩下天海一个人了……
——请不要离开我。
那句在天海达到高潮前,在他耳边呢喃的话语言犹在耳,苍武的心脏霍地揪紧,喉头酸酸的,眼睛也感到酸涩。
他曾经急欲的想逃离天海的身边,然而现在却又矛盾的想回头。
苍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催促他要回头,不可以继续走下去了。
——理智告诉他,他们是逃不出去的,及早回头,可能才不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情感告诉他,天海还在绝翅馆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如果他不回去的话……天海会很伤心吧?
逃?不逃?这两者间的矛盾在苍武心理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苍武明知道逃出去的机率很小,但心里又不免有些期待,然而在想象逃出去的情景时,心里却又有股庞大的沉痛感。
……要这么丢下天海吗?
虽然一开始是天海自私的将自己困进馆内,甚至还残忍的侵犯他、背叛,但是——
……但是什么?
武……你还好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下?隼忧心的关切着走神的苍武。
不,我没关系,不过我想休息一下好了。苍武敛起因思考而变得深邃的眸子。
其实苍武不累,他没有显露任何疲态,倒是隼,一张瓜子脸已经惨白得吓人,气息还十分紊乱。
苍武和隼并肩的找了块大石头,拨去雪后在上头坐着小憩一下。
隼的身子巍巍的颤抖着,即使穿着厚重的大衣也掩饰不住他瘦弱的身子。苍武凝视着隼憔悴的侧脸,心里忽然有这么个念头——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至少要护送隼、陪在隼身边,自己逃不出去没有关系,但是隼,一定要逃出去,他不能回去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所以说,还是试着逃逃看吧。
武。隼忽然出声,将苍武的思绪拉回。
嗯?
逃出去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生活吗?隼羞赧的问着,苍白的脸颊上浮着一片霞红。
──一起生活?
苍武忍不住苦笑。
这样的话就要照顾你这个麻烦家伙了吧?
咦?!
别连玩笑话和正经话都分不出来。
哦,这么说来你是同意啰?
我……苍武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前方。
怎么了?隼顺着苍武的视线望去。
美丽的男人裹在白色的后毛皮大衣内,银白色的短发和衣色融在一起,他中性、好看的脸孔上扬着轻蔑的笑容,紫色的瞳眸像一潭深泉。
男人手里牵着几条长链子,链子分别拴着几头德国狼犬,龇牙咧嘴的对着苍无和隼,一副随时要扑上来的模样。
找、到、了。雪洛伊冰冷而戏谑的语调在冻人的气温下显得刺耳。
几个穿着黑西装,肩侧绣有政府图志的男人随后一个个从雪洛伊身后跟上。
──被发现了!
苍武心头一惊,大力推了身旁的隼一把。
快逃!
隼在雪地里拔腿狂奔着,身后跟着苍武,两个人的身影在树林间窜呀窜的,也不管方向感已经迷失与否,径直的往前方冲刺。
那种爪子踏在雪地上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以及许多人一起踩在雪上的奔跑声让人心惊胆颤。
──要逃走!
──不可以被抓到!
隼大口的呼吸着,从嘴里不断冒出的白烟就像粉雾一样,冰冷的空气冻坏了他的嘴唇和脸颊,他背后及颈部却不断的冒着冷汗。
──他一定要和苍武到外面去一起生活!
狼犬的咆哮声、爪子刨剜雪地的啪啪声越发接近,只要再几秒钟,用听的也可以听出来,犬类那发达的四肢,很快的就会扑上来。
不要回头,快跑!苍武在后方叫着。
隼知道自己应该听苍武的话,但那愈来愈接近的声响让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狼犬好像就在自己身后,即将用尖锐的利齿嚙咬住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