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苍武、爱抚苍武时,他反应似乎都较平常迟钝,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凝视着他的眼神里,有着十分强烈的困惑。
那种困惑,并不是他上次质问他对自己的感觉时,出现的那种羞赧的困惑——而是一种令人感到被质疑、不被喜爱的困惑。
天海惶惶的,感到十分不安,他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
午后,当天海在牢房里,拥着苍武的身子、恣肆的拥有他时,他总有种苍武随时都要从怀里消失的错觉。
于是,他将苍武拥得更紧。
在苍武的体内达到高潮前,天海拥着苍武,忍不住地在他耳边低喃:请不要离开我。
而苍武满布潮红和情欲的刚毅脸庞,却露出了犹豫和踌躇的神情。
隼曾在几个无法入眠的深夜里,偷偷的溜出医务室,探过了绝翅馆四周隔离外界的围墙,如果要从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翻过围墙,那就是位于晒衣场西侧种满针叶树后的边缘。
进入了深夜,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深沉的,连颗星星也看不见。
气温骤降,虽然没有下雪,但脚下却堆满了一层厚重的雪。
隼靠在花岗岩砌成的围墙上,抖落皮鞋上的雪,满脸微笑的引颈企盼着苍武的到来。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苍武却依然没有出现,但隼完全不焦急、不仓皇,他有自信,苍武绝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不管的。
隼凝视着林子,不久,黑暗的树木间出现了光影的反射以及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
隼站直身子,笑容满面的看着提着手电筒摸黑找来的苍武,他满心欢喜,觉得自己真的是深深的被苍武所重视着、疼惜着。
——苍武不会丢下他、绝对不会!
隼开心的想要哭泣。
我们走吧,武——隼向苍武伸出了手。
天海在半夜惊醒,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强,但他却流了一身冷汗。
下床替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喝,心脏却惴惴不安的直跳着,将额前一绺一绺的金发往后拨去,不安的烦燥感却始终在心里盘桓。
能让自己如此不安的人向来只有一个——苍武。
但今天都有确实的亲吻、拥抱苍武,明天也会如此,天海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太神经质了,自己。
放下水杯,天海在黑暗中徐吁口气,他站起身,步出牢房。
——为了消除令人厌烦的不安感,他需要见苍武一面。
然而,当天海到了苍武房门口,将门打开时,却发现黑暗里、没有一丝苍武的隐约轮廓在,床铺是平坦的,整齐得像没人动过一样。
悬在心头上的那份不安,一下子碎裂、爆破。
睡得正香甜时被人叫醒着实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像雪洛伊这种有起床气的男人。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吵了!雪洛伊没好气的说道。
在雪洛伊床边踱步的美丽金发男人,就在方才,大半夜的踹开雪洛伊位于办公室楼上的休息室,三步并两步的踏上他的床,把还在睡梦中的他摇醒,吼着苍武不见了!、隼也不见了!之类的话。
雪洛伊只觉得头也痛、耳膜也痛。
你确定他们不见了?整整身上的丝绸睡袍,雪洛伊打了个大呵欠。
我四处都找过了,根本找不到他们!天海一把扯住雪洛伊的衣领:雪洛伊,他们很可能逃了,我要快点找回武!
好好,你别这么激动,逃了就逃了,又不是抓不回来,瞧你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雪洛伊嘴里嘟哝着,一把挥开天海的手:我会通知外围的人,也会亲自去抓他们,你就静点吧。
我也要去找!
不行!雪洛伊的面色一沉,紫琉璃般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天海,因为你是王,所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就算你在馆内胡作非为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一只有让你出去这件事是不被允许的,即使一步也不行,这是规矩!
天海握紧拳头,一度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不耐烦的垂下了眼,不悦的啧了声。
天海,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们走不出外围的,只会在深林里绕呀绕的,最后只有被逮到一途。雪洛伊又打了个呵欠,眼角聚泪:我最后会把苍武一根汗毛也不少的送回你面前,你少操心,先回牢房去等消息吧。
天海伫立了半晌,冷哼一声迈步离去,双手始终都是攥紧的。
躺在床上猛打了好一阵呵欠,雪洛伊拿起电话拨通按键:喂?你好,这里是绝翅馆,我是馆长雪洛伊,我们有两名狱警逃脱……是的,没错,是狱警……
——这其实是勇无谋的。
苍武跟在隼的身后,看着自己和他牵在一起的手,以及隼高挑纤细的背影。
两个人在林子里走了有一段时间,原本漆黑的天空已经透露出一丝丝的白光,逐渐转为深蓝色。
针叶树木看似整齐却又不规则的排列着,直觉着自己确实是往同一个方向走,但其实稍微一个转头,就会在林子里乱了方向。
太有勇无谋了!
这逃脱的计画根本不会成功!
苍武很清楚,要逃脱出绝翅馆其实是件难事。绝翅馆外面这一大片的针叶树林对不熟悉路况的人来说很棘手之外,林外又布有严密的警力及防护,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为什么自己要跟来?
苍武咬了咬牙,思考着这个问题,同时趁着隼不注意时悄悄的用石子在树上刻痕做记号。
——隼在医务室里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其实真的打动了自己。
苍武想念自己的母亲以及两个弟弟,他想念以往的生活,虽然辛苦却过得挺快乐的。
如果说逃出绝翅馆就能见到家人,那么,这种尝试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