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多么熟悉的开场白。」
花鹤初听见时茗用着浮夸的语调对着自己吶喊,同时被她一把拥入怀,此情此景真是既视感满满。
我的亲故,有没有兴趣认识新朋友,我必须带你见见盛澜那跟你有同款浮夸本色的朋友!花鹤初不合时宜地在心中暗自下了这个决定,并且深深认定时茗一定会跟千洋合得来。
「跟你通电话你也懒得把事情解释清楚,一直说没事没事,网路上的混战却越来越精彩,我看得都想拍成电影了!」
碍于现在正在影展会场内,人多混杂的,时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向花鹤初抱怨着。
「能一次解释清楚不是很帅吗?你说说看,我们这仗打得漂不漂亮?」
「那必须漂亮!我敢肯定拖这么久,绝对是你的主意对吧?那些反击通稿里的影片是不是你的手笔?」
「哇……我真的要起鸡皮疙瘩了,时茗你有时候真的让我觉得害怕。」
花鹤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举起手臂,展示自己光洁的皮肤给时茗看,被后者没好气地一掌拍掉。
不愧是多年至交,时茗的猜想几乎完美贴合现实,根本都不需要花鹤初给她解释。
眼见两人就打算贴在一起步入座位区,盛澜不得不赶紧出来刷存在感,这极致的落差,哪里看得出刚才在红毯上备受瞩目的模样……
「抱歉,我得打断你们叙旧,但是我们的座位在另一边。」
盛澜伸手接过花鹤初的手,将她和时茗分开。
时茗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很明显的还没聊够,无奈这是个正式的大场合,座位确实不是他们说了算,只得不太甘愿地放行。
「抱歉盛先生,我们这边出了意外……」
才刚刚带着花鹤初落座的盛澜,旋即被一位工作人员喊住,对方在他耳边悄声说着什么,模样看起来还挺着急的。
「怎么了?」
花鹤初先是见到盛澜思索片刻后点头,接着看到那名工作人员大大松口气的离开,好奇地开口询问。
「本来预计要颁第一个奖项的一个老前辈,车子在路上出了问题要迟到,主办方来问我能不能紧急替代一下。」
「那你现在就要去后台吗?」
「嗯,我得了解一下流程。放心,颁完第一个奖我就回来了。」
语毕,盛澜安抚地拍了拍花鹤初的手背,便起身往刚才那名工作人员离开的方向走了。
这椅子都还没坐热呢。花鹤初努力按捺住想笑的衝动,想到先前自己还怀疑过盛澜是不是不红了,就觉得自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你老公怎么扔下你走了?』
包包里的手机传出震动,花鹤初忍了忍,敌不过太无聊,还是将手机拿出来查看。
是时茗发来的,花鹤初下意识朝时茗看过去,看到她在另一边远远地也往自己这边张望着。
『他说本来要颁第一个奖项的老前辈在来这里的路上车子出问题了,怕是要迟到,为了以防万一,主办找他顶替。』
『哇──太有出席了,你知道那个前辈是谁吗?是一连三年拿遍亚洲地区影后的大前辈,你老公居然要代替她上台啊!』
花鹤初不是很能理解那位前辈的辉煌成绩,和盛澜等等要代替她上台之间有什么关联,但看起来好像是颇了不起的,尤其是被时茗这么一渲染之后。
『完蛋,这之后怕是要被做比较了也说不定,原定的颁奖人风头太盛,衬得最近刚出事的盛澜有点尷尬啊……』
啊……这倒是有点危险。花鹤初也反应了过来,等到颁奖环节结束,盛澜恐怕又要受到议论。
『我先和他经纪人知会一声吧,我相信月尧姐会处理好的。』
语毕,花鹤初立刻切换到和裴月尧的聊天介面,简洁明瞭地向她阐述盛澜现在的情况。
『这也算是好事,我会好好把控舆论的。可能难免还是会被提出来讨论,但不用太担心。』
见裴月尧都这么表示了,花鹤初便不再担心。
演艺圈真是热闹,好像每件事都会有人揪着不放,非要放大检视。花鹤初不禁这么想着,原来这就是盛澜一直以来身处的环境啊,还真是乱糟糟的,但幸好他一直都以很平和又纯粹的心态,一步步稳当地走到如今的位置,未曾受过任何负面的影响。
花鹤初单方面宣布这是盛澜头一回食言了,因为典礼进行的比她预想的要缓慢得多,她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都还没见到他的影子,就连现在主持人也才刚上台而已,看上去还很迷茫,似乎不知道现在要干嘛。
「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一直环绕着花鹤初此起彼落,儘管动静不大,但架不住四处都有人这么低喃。
连花鹤初都忍不住想跟风问一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看台上混乱了好一会儿,主持人终于重新端起专业姿态,宣布典礼正式开始。
典礼之初不免俗回放了许多今年度入围的电影片段,来自许多优秀电影,结合在一起成为典礼的遇热,成功营造颁奖典礼的隆重感。
两位主持人适时出现,配合刚才播毕的片段,一搭一唱点出那些片段都来自哪部电影,出自哪个导演,又有哪些主演,帮大家复习了一遍这场影展的热门获奖者有谁。
好不容易,花鹤初才终于听到主持人卖起关子,让眾人猜猜是谁担任今天的先发颁奖者,紧接着就见到盛澜带着微笑出现,大步流星地走到舞台中心。
「其实刚才红毯那边有些小耽误了,这才导致了我们流程的延后,盛澜也久等了吧?」
「我的心情应该跟在座的各位一样。」
「喔?那是怎样的心情呢?着急?期待?」
「那肯定都有的。相信等一下不管我手中的这座奖盃,将会颁给哪一位受奖人,都是实至名归并且不负眾望。」
「影帝不愧是影帝!都没有我们主持人发挥的空间了哈哈哈!好的,那我们就暂且将舞台交给盛澜。」
主持人打着哈哈暂且先下了舞台,而台上的大萤幕又再一次开始播放画面,一一细数这个奖项的入围者。
盛澜所颁的奖项,是最佳视觉效果,最后获奖的团队花鹤初并不认识,她只是跟着一起给予掌声,然后目光追随着盛澜,直到他回到后台。
盛澜总算是回到了身边,花鹤初这才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听着他悄声和自己分析入围者们的优劣势,又跟着他一起为获奖者鼓掌,典礼一下就到了尾声。
「这边结束之后,还有个庆祝晚宴,是不开放媒体进入的,你想不想去?」
「你去吗?」
「我得去待一下。」
其实盛澜本来可以不必出席,但由于他临时代替了那位出状况的前辈上台颁奖,于是收到了主办方盛情的邀请,让他不好推辞。
花鹤初经歷了今天的一切,对现在的她而言几乎达到了极限,儘管想和盛澜待在一起,但累到不行的状态仍然让她果断选择撤退,儘管今年度的新闻几乎让她成了半个名人,但累极了还得摆正姿态面对人群,她终究还不够从容,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逞强才是上策。
「你真的确定不去派对?」
坐上副驾驶座,裴清第三次回头跟花鹤初确认,而后者则第三次坚定地点头。
「算了,本来就是走过场而已,不去也罢。」
裴清这话说得倒像是在说服他自己,并不是觉得放盛澜一个人出席,若是被媒体知道又会被做文章,这种小事对他而眼简直就是一片蛋糕,只是要放花鹤初一个人待着,他不太放心罢了。
儘管受到盛澜的开导,裴清的心态已经放松许多,但罗马不是一日造成,他的心魔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消除的。
「你可千万别急着去看网路上的评论,要看也等盛澜回来再跟他一起看。」
「我什么时候在意过网路上的评论了?」
「这还不是因为跟盛澜有关,你自己凭良心讲,跟他在一起之后,你有没有常常关注跟他有关的新闻?」
「……好啦。」
被裴清一针见血的精闢发言弄得哑口无言,花鹤初罕见地在嘴仗上败给了向来拿她没辙的老妈子。
不过老妈子也同样不是轻易就能被打造出来的,还不都是因为孩子太皮,详情可从花鹤初嘴上答应的爽快,回到家就立刻开始搜索关键字的情况中可见一二。
果不其然,距离典礼结束仅仅过了大约三个小时,已经有好几家媒体出了关于盛澜临时上台担任颁奖人的报导。
花鹤初懒得一一翻阅那些差不多的内容,基本上确定暂时没有媒体带风向拿盛澜跟那位老前辈做比较后,便转而去看网友们的评论。
大概是他们今晚共同亮相这件事在粉丝之间太过惊喜和震撼,花鹤初看着留言区绝大部分的留言都在欢天喜地,不由得跟着笑了出来,许多粉丝们晕头转向的一顿彩虹屁狂吹,让她看的乐不思蜀。
花鹤初这才满意地关掉网站介面,或许今晚不论如何恶意的批评,都会被他们的彩虹大军歼灭吧。
盛澜是在凌晨时分回到家里的,而且喝的酩酊大醉。
「我的天──好重的酒味。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本来已经在沙发上打瞌睡的花鹤初,被玄关的大动静给惊醒,走近一看便撞见脚步虚浮的盛澜,正艰难地扶着鞋柜在脱鞋。
花鹤初叹了口气,走到盛澜面前蹲下替他将鞋子脱下摆好,又帮他拿出室内拖鞋,看着他穿好后,接着将他拉向自己,十分艰难地半扶半抱半拖着把人丢到沙发上。
正想起身去给盛澜弄点蜂蜜水时,却被他伸手拽进怀里。
「你还认得你自己是谁吗?」
看着盛澜双眼迷离,好似目无焦点的模样,花鹤初挑着眉问他。
「花鹤初。」
盛澜闻言,缓缓地坐直身体,沉默了数秒认真地看着花鹤初,接着道出了花鹤初的名字。
「那我是谁啊?」
严重怀疑盛澜是搞错了问题,花鹤初顺着他的回答,又接着问他自己是谁。
「盛澜。」
谁知这次盛澜几乎秒答,毫无半点迟疑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花鹤初愣了几秒,琢磨了一下他这套醉鬼逻辑,最后不禁笑了出来。
「啊……这答案要给满分才行啊。」
叹息似地如此感叹,花鹤初倾身向前,张开双手将盛澜的脑袋按进肩窝处。
是啊,花鹤初是盛澜的,盛澜也是花鹤初的。
耳边传来几声轻笑,盛澜的气息灼烫着花鹤初的耳际,让她有些发痒,但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捨不得与他拉开半点距离,一毫米都不行。
两人共同出席影展的新闻攻佔了各家媒体的版面持续了数天,评价有褒有贬。
有的专门点评两人的红毯穿搭,在这方面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这让千洋几乎乐歪,专门打了通电话来跟盛澜炫耀。
但更多的是将重点集中在两人携手走红毯,此举相当于正式官宣,其中不乏拿两人受访时的应答做文章,在这一块上网路的讨论尤其热烈,当然双方粉丝都嗨翻了,但依然有不少人认为两人此举是变相转移影展焦点,影响了真正来参加影展的入围者们应获得的关注,亦有不少人认为盛澜的回应过于冷硬。
但以上情况,撇除千洋不谈,都在裴氏姐弟以及双方公关团队的可控范围内,因此影响不大,甚至总体而言反响算是很好的。
沸沸扬扬地闹了近一个月,两人谈恋爱的这件新闻总算是落幕了,为了让大眾及媒体们不再把挖掘两人恋情细节当作重点,裴氏姐弟各自在他们的公开的社交帐号上发表了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动向。
花鹤初的新书出版日程终于出来了,接下来将密集进行宣传,同时伴有各种各样的回顾,以及粉丝福利等活动。
而盛澜因为先前拍好的电影即将上映,也开始不得不忙碌起来,配合剧组的宣传,开始走访各大城市,行程地点中甚至包含了几个欲上映该电影的其他国家。
忙碌程度是两人几乎挤不出时间联络的等级,更别提见面了。
至于两人的哀怨程度,详请依然可以从他们各自的公开帐号上窥见一二……
『这是给一颗糖,然后每天赏我连环巴掌吧。』
言下之意就是之前每天悠哉腻在一起的日子真是一去不復返,现在每增加无法见面的一天,盛澜就越发厌世。
他的附图是停留在最新纪录的聊天画面,上方的对话内容打上了模糊的特效,而最新的消息显示着盛澜问花鹤初「午餐有按时吃吗?」的提问。
时间是下午一点鐘,而发出这篇文章的时间,是韩国时间晚间八点半,花鹤初甚至连已读都没有。
盛澜的粉丝们纷纷在底下留言「哈哈哈」的嘲笑,真是将友爱发挥到极致,人间处处充满瘟腥之情。
当然也有许多粉丝看不懂盛澜这是想表达什么,不过无须担心,自有聪明的老粉们会出面给予解释,然后大家在一起愉快的「哈哈哈」。
看啊!多么有爱的世界!
花鹤初本人的回应则在台湾时间凌晨一点鐘时发出,复製了盛澜的模式,她也同样在个人公开帐号上发了文章。
但显然她的感受,与盛澜是截然相反的两个对比。
『今天开了整天的会,期待出版日!』
附图是她回覆了盛澜那个提问的画面,上面写着「我连消夜都吃了呢。」
而她版面上收到的粉丝回覆虽然同样是「哈哈哈」,却比盛澜那边更加猎奇。
这是为什么呢?答曰:因为盛澜的粉丝也跑来一起「哈哈哈」了,不仅如此,还纷纷标记了盛澜的帐号。
像极了一群热心至极的群眾。
「所以说连消夜都有时间吃,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早点回覆也好啊?」
疲惫地洗完澡后看见那条更新的发文后,盛澜忙不迭地拨了电话给花鹤初,劈头就是充满怨念又克制着不让口气太差的抱怨。
「因为我连吃饭时间都在开会啦。」
花鹤初努力憋着笑给予解释,这是个大实话,距离她的新书发佈只剩三天,他们长期合作的出版社每天都有新事项需要跟他们讨论,讨论完之后工作室内部也需要再继续开会。
所以别说三餐都不落下,他们连点心跟下午茶都不曾断过,因为连续开会动脑时在超级耗能的。
「你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吗?什么时候回来?」
为避免盛澜继续发送怨念,花鹤初连忙转移话题,将焦点挪到盛澜身上。
「哼,就很普通跑了宣传而已。明天下午的飞机,抵达后可以先回家,但隔天还要去工作室开会。」
儘管知道花鹤初的小心机,但盛澜依然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语调带了点小傲娇。
「唉……真不晓得你要忙到什么时候。」
「快要告一段落了,但是也没能休息多久,还有一部电视剧要开播。」
「你这是什么劳碌命……我要是像你这么忙,我大概要疯掉。」
花鹤初不禁为盛澜高出自己不知道几倍的忙碌程度感到咋舌,连想都不敢想像一下自己要是也这么忙该怎么调适。
「所以啊……还得麻烦你好好履行你的承诺。」
回想起交往之初花鹤初那副洒脱的模样,和与之相反相当认真的承诺,至今依然能消弭掉他对于自己行程太满的忧虑,让他对他们的恋情始终保有信心。
「是是是,反正我这边在忙个半个月左右就没我什么事了,我还是一样到哪里都能写稿。」
花鹤初理所当然地点头,丝毫不为盛澜忙得只能让自己主动去找他这件事產生半分微词。
所以才说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呀。
一年后──
「唉──虽然现在已经不用专门为这种报导做澄清了,但偶尔看到这些莫名其妙的新闻,还是觉得很碍眼。」
裴清将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让眾人可以一起看。
「唉呀,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裴月尧大致看过之后,忍不住看向当事人。
但花鹤初与盛澜对看一眼后,却是同款的茫然,于是纷纷对裴月尧耸肩。
「是上上週三吧,因为是我开车送盛先生过去的,那时候刚收工。」
儘管已经升职,但偶尔还是需要充当助理的张予溪回应道。
「对对对,我记得那天晚餐的时候你有稍微提到。」
同样也升职的于宣不禁跟着点头,现在的他比张予溪要更忙,常常需要替外出的裴清处理公务,因此与花鹤初的接触少了许多,但却时常通过张予溪耳闻花鹤初跟盛澜的近况。
「啊……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好像时常碰面呢?」
裴月尧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瞇起了眼看向两位小朋友,弄得明明已经沉稳不少的两个孩子久违地不知所措起来。
「好了啦,别欺负他们。」
裴清连忙制止自家亲姐的劣根性发作。
所以说那篇本来还是讨论焦点的新闻究竟是在说什么呢?
其实也不全然是看图说故事,真相是那天盛澜工作结束后,赶到电影院准备跟花鹤初看场午夜场,但因为工作延迟的关係,让他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于是就被跟拍的记者拍到了文中的照片。
只见盛澜几乎跑出了残影奔向花鹤初,但后者抬头看了一眼之后,旋即又低下了头,彷彿对盛澜不予理会一般。
但事实却是,花鹤初在确认盛澜到了之后,立刻打开电影场次查询还剩哪些电影可以选,因为考虑到盛澜工作结束时间的不确定性,两人事先并没有决定要看哪部电影。
本来等那么久就很难不產生一点情绪的,所以花鹤初当时脸色确实说不上和顏悦色,不过那点脾气在看到盛澜努力地狂奔后,便烟消云散了。
「不过说实在的,现在大眾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报导这种内容能掀起的水花基本可以无视。」
「毕竟我们只要有空就会腻在一起啊,要是每次见到我们出双入对都要大惊小怪一番,那得多无聊才能办到啊?」
花鹤初听了裴清的分析后,忍不住毒舌地吐槽。
眾人难得悠间地聚在一起间聊,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很快就消磨完了。
挥别了其他人,花鹤初载着盛澜开往回家的方向,今天她难得把一直放在车库里的那辆奥迪开出来。
「哼哼。」
「笑什么?」
听见盛澜突然闷笑出声,花鹤初目视前方,但仍然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想到刚才除了我跟裴清之外,其他人的下巴都差点脱臼,就忍不住想笑。」
语毕,盛澜忍俊不禁地又笑了好半晌。
可见花鹤初开车出门的机率有多低,就连认识许久的裴月尧都不晓得她有这么一辆晃眼的车。
「等等把车停好,我们去桥下坐坐吧?今天天气很好耶。」
「好啊,一起去吧。」
儘管有些惊讶花鹤初的这个提议,但盛澜依然点头答应,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踏足桥下了。
毕竟本来桥下那张椅子,对花鹤初就不是个有着快乐回忆的所在,而是她努力与难以负荷的负面情绪对抗的地方。
「不管来看几次都觉得这里实在很普通,普通的桥下、普通的长椅、普通的河……」
「你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个地方了呢?」
盛澜坐在花鹤初身旁,不由感叹眼前这再平凡不过的景色,甚至开着玩笑提起了从前的他根本不可能这般轻松看待的事。
这也证明了,那些阴霾终于成为了过去式。
「本来生命中所有的重大转变,都是发生在平凡日常中的嘛,我要是还有间情去注意周遭,也就不会整天浑浑噩噩了啊。」
花鹤初淡然地反驳,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每天都陷于忧鬱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也随之浪费了许多大好的时光,现在想起来,若不是当时身边有时茗他们,那她的青春期该过得有多黯淡呢?
「况且……这个地方真的很普通吗?我在这里也不全是混乱的回忆啊……」
「最后一次跟时茗他们开怀大笑是在这里,他们疯疯癲癲说要霸占我人生的最后时光,三个人像疯了一样笑到肚子痛。」
「你第一次见到我也是在这里吧?我撑着彩虹伞,下着太阳雨的那个傍晚。」
「还有我们久别重逢那天晚上,你也是在这里找到了我。」
「看,这里还產生了这些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普通的时刻。」
花鹤初一一细数她在这里所拥有的清晰回忆,但其实她始终认为连同那些记不清的时间,都是曾经存在于她人生轨跡中的一页,都同样别具意义,因为那些经歷才造就了现在的她。
不晓得盛澜能不能理解呢?思及此,花鹤初看向身旁的盛澜,而他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跟着回望了过来。
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明亮,像是能一直把她装进眼底直到天荒地老,就在那一瞬间,花鹤初相信盛澜能懂自己的所有。
「你觉得人最珍贵的是什么呢?」
「嗯?人最珍贵的东西?……人情味?」
「是啊,情感大概是人类能付出的最高价值吧。因为有了情感,我才觉得这人间值得走一遭,所以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感受,我都很感激,我是这样一个情感丰沛的人。」
花鹤初目视着前方的河,望着漂浮在水面上即将远行的片片落叶,心底想着,因为有了情感才能辨别孤独和有所依靠的差别吧,所以现在的我才能这般踏实。
真好。花鹤初笑得瞇起了眼,心情实在很好。
「我们要不要结婚?」
「什么?现在吗?」
「蛤?不……现在应该来不及吧,都已经快傍晚了。」
「啊……那就得等明天了,不对!明天是周末耶?!啊──真是的,那就要等到下星期了。」
花鹤初的表情非常惋惜,是认真地感到懊恼。
盛澜不是很明白,自己不过是想先徵求她的意见,怎么就成了马上要去登记呢?
那我还要不要准备正式的求婚?盛澜不禁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下礼拜也不行。」
「咦?为什么啊?你改变主意了吗?太快了吧!」
「不是!我没有!反正下礼拜不行啦!」
盛澜看着花鹤初的反应,顿时大感混乱。我怎么能就这么跳过求婚,我的求婚应该充满氛围感跟仪式感啊……
「为什么只有我在意这个啊?你也给我在意一下吧!」
盛澜简直想抓住花鹤初的肩膀,使劲摇晃她。
「是要在意什么?现在是你想悔婚耶?」
花鹤初满脸的莫名其妙,明明刚才还自信心爆棚,觉得他们是彼此的心灵伴侣,打脸怎么会降临的这么迅速呢?
「就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了!」
盛澜简直有嘴说不清,总不能直说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求婚吧?那就一点都不惊喜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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