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快三个月没出门了,人都快别出霉味了。
方蓉回道:“是秦亲王的李闵府里出了大事,金钏郡主被……被人给活活打死了。”
徽韫吓得眼睛:“什么?”
不觉奇怪的叶灼一脸平静:“几时出的事?”
方蓉回:“就在昨日夜里,李府一直瞒着,后来金钏郡主的丫鬟逃了出来,已经闹到长乐宫了。”
一个月前成化帝御驾亲征西南战区慰问将士,成化帝膝下无子,所以现在朝中由秦亲王暂时监国,也难怪李闵会如此猖狂了。
可萧金钏毕竟是萧太后的亲祖孙啊!
徽韫急匆匆的去了长乐殿,已经到了深夜,可长乐殿里人乌泱泱一片,她来时萧金钏的尸身也被抬了进来,乍一看通身的淤青,前段时间的三月踏青,萧金钏就没来宫里玩乐,恐怕是害怕人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害吧,她要面子。
“金钏?”文惠公主心痛到说不出话来,抱着萧金钏的尸体痛哭,“金钏!我的金钏啊!是娘对不住你!是为娘的对不住你!”
秦亲王推了李闵一把,这时候李闵也知自己做过了,可是当时萧金钏胡搅蛮缠,他也是气急之下才掐她脖子的,可谁知道就这么死了,他害怕被人知道,于是关押了萧家的陪嫁丫鬟,将萧金钏的尸体藏在闺房之中,可谁曾想萧家的丫鬟竟然逃出了天罗地网,还瞒天过海的来到了长乐宫。
萧太后看不下去,让人用步遮住尸身,她掐着椅角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萧金钏的丫鬟鲤子哭着将实情全部告知:“我家小姐是叫李闵活活给掐死的啊!只因我家小姐抓到李闵在外面包养了扬州瘦马。于是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李闵更是帮着那扬州瘦马侮辱我家小姐,小姐气不过用东西砸了李闵,于是……于是李闵竟将她给掐死了,小姐死后李闵为了不让人知晓此事,甚至打算将小姐伪装成病逝,后来奴婢拼死从李家逃出,路上幸得好心人帮助这才进宫见到太后,小姐在临时之前还是喊着外祖母外祖母,还请太后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本宫要杀了你!”
文惠公主听着丫鬟声情并茂的讲述,仿佛已经见到了萧金钏死时的惨相,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想手刃李闵报仇雪恨。
怀英嬷嬷只能先拉住。
秦亲王见状出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闵挤挤眼泪:“太后不要听那贱婢胡说八道,事情的起因是萧金钏先拿花瓶砸我,我忍无可忍才还的手,只是没想到……下手重了。”
文惠公主:“你说什么!”
李闵丝毫没有愧疚:“萧金钏原本就是个野姓郡主,我可是大周皇室血脉,原本就是她高攀。”
萧太后拍桌:“放肆!”
李闵翻了记白眼:“萧金钏是你们萧家的人,太后自然是帮亲不帮理了,不过我李闵也不怕你,你若是敢动我分毫,我李姓兄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亲王:“闵儿!”
太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亲王见状找补:“太后息怒,两孩子还年轻,打闹也是常有的,闵儿一时下手重了,这确实是他的不对,要是因此伤了李萧两家的和气,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亲王倒是戳中了太后的心思,太后之所以让萧金钏配李闵全都是为了收拢李家,可李闵搞出这么一场好戏,现在没法收场了。
此事一直闹到后半夜才算完。
秦亲王领着李闵完好无损的离开了长乐殿,剩下文惠公主泣不成声,萧银钏也哭哑了嗓子,萧几何亦是捶胸顿足,恨不是冲到李家亲手杀了李闵。
萧几何:“我就没见过像他这样杀了人还这么猖狂的!难不成我的金钏就这么白白惨死了!谁让人家姓李啊!谁让人家姓李呢!”
萧太后捏着眉心也止不住心口那一阵阵的刺痛。
有心疼,也有气的。
文惠公主趴在萧太后腿边:“母后……金钏可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啊,她可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啊。”
萧太后落泪:“文惠……”
徽韫傻儿吧唧的站在一旁看,明明她也是姓萧,可是她完全不能感同身受,就像是个局外人。
此时叶灼不紧不慢上前。
文惠公主看见他扑上来撕扯捶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提议嫁李闵!我的金钏就不会死!”
叶灼面无表情的站在没动,小太监上来拉开文惠公主,萧太后稍稍缓和些回头问他:“你有什么好主意,只管说出来听听。”
“就是他害死的金钏啊母后!”
萧太后看向叶灼:“叶灼!如果给不了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哀家就要了你的命!”
徽韫瞪大眼睛想要过去。
余奶娘拉住她:“徽韫!徽韫这不干你的事!不要插嘴!”
“叶灼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完徽韫挣开余奶娘过去拉住叶灼的手与他并肩作战,太后看了她一眼,继续盯着叶灼等他说话。
叶灼一笑:“奴才的建议是……处死李闵。”
萧太后:“什么?”
这下文惠公主也不闹了,连萧太后都不敢说处死,没想到叶灼竟有如此的胆量,敢以一己之力得罪整个李氏一族,如此的胆量与魄力,当真是个不惑之年的少年郎?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也难怪太后如此信任他了。
叶灼浅浅微笑:“奴才建议太后当众处死李闵为金钏郡主报仇。”
萧太后细细斟酌:“叶灼你说这话可是认真的?”
叶灼点头:“金钏郡主乃是太后的宝贝外祖孙,如今惨死李闵手里,如果不给萧家人一个交代,只怕是会让姓萧的心寒,也滋长了姓李的嚣张气焰。太后原本是想借联姻笼络李家,可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太后的政策也该变一变了。”
萧太后痛定思痛,可头脑还是理智的:“可是李闵他毕竟是李氏的直系子孙啊。”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莫遑他只是个亲王之子。金钏郡主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李闵岂会不知,可他之所以敢做出此等恶事,必然是李氏一族在背后怂恿的,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猖狂。”
“对!”萧几何爬起来,“一定是有人指使的!李闵就是个怂包!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文惠公主也豁然开朗:“原本李家就不愿意与我们萧家结亲的!”
“既然李家不承太后这个情,太后也不用再顾及其他。”叶灼握着徽韫的小手,不紧不慢的说,“金钏郡主的死,罪在李闵,所以处死李闵,合情合理且正当,天下人不会说什么,顺便给了萧家一个交代,也打李家一个下马威。”
听完萧太后心里颇为震惊的盯着叶灼自信的笑容许久后才出声。
太后:“萧几何你怎么看?”
萧几何怂怂的回:“我……我不知道。”
“金钏是你的亲骨肉!”太后恼怒,“叶灼一个太监,都敢跟哀家说处死李闵替金钏报仇!你一个当父亲的这点胆量也没有!废物!银钏,躺在地上的可是你姐姐,你认为哀家应该如何处置李闵?”
萧银钏如今也嫁了人,嫁人后自然要为夫家着想,她的夫家与李姓子孙走得近,她也是不敢对此事妄作评论的。
“银钏也不知道。”
萧太后气得喉咙冒火,她转向叶灼身边的小人:“徽韫呢?”
徽韫一脸坚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听到这句话萧太后发黑的脸色才算勉强好点。
“哀家记得,金钏待徽韫并不好,可是!徽韫都敢说替她报仇,你们一个个的,就如此畏首畏脑!要是哀家百年之后!我萧氏一族必定玩完了啊!看来哀家选徽韫当皇后还真是选对了人!你们一个个的就这么没血性没骨气!哀家还指望你们能替哀家分忧?只怕哀家死后你们连个纸钱也不敢烧吧!”
“母后……”
“祖母……”
“姑母……”
萧家三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徽韫回椒房殿时,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讲话,一直到沐浴后上床,她整个人还是皱巴巴的。
叶灼蹲下来看她:“有心事?”
徽韫掀眸清澈见底,像山涧里的小溪,丝毫没有尘雾沾染,她盯着叶灼好看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刚刚我吓死了。”
叶灼轻轻握住她的手。
徽韫也反握住:“我好害怕外祖母一气之下杀了你啊。”
叶灼问:“如果奴才死了,娘娘会难过吗?”
在这句话还没问完之前徽韫就已经伸手抱住了叶灼的脖子,她虽然没有回答,可是这个动作足矣。
漆黑的眸子愈发温柔,叶灼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味,他刚刚注意到余奶娘的动作了,其实哪怕那个时候徽韫不过来,他也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趋利避害才是人的本质,更何况那件事确实与她无关,她没必要掺和进来。
可是小皇后义无反顾的牵住了他的手。
站在了萧家的对立面。
他双手扶着徽韫的脖颈,视线在她饱满的唇瓣上,偏小皇后什么也察觉不出来。
徽韫擦了擦眼角:“等我以后当了太后就没人敢动你了。”
“娘娘要护着奴才?”
“自然啊。”
她下意识摸摸肚子,叶灼低眉看下去,也伸手摸了摸“孕肚”。
徽韫说:“还有四个月。”
第二日的朝堂可算是炸开了锅,但凡有点血性的萧家人,知道萧金钏惨死李闵却没有受到惩罚,无论如何都要秦亲王给一个交代,秦亲王护着自己的儿子置之不理,李萧两家的矛盾可谓是到了极点。
这时太后出马,将李闵抓了起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头首给砍了下来,也震慑了李氏一族。
这件事的效果很好,太后对叶灼愈发信任,又把前朝的权利给了他,里面包括了京城的军防。
太后不信任李氏一族,可是萧家没有可靠人手,京城巡防可是重中之重的军务。
太后自然要选可信任的人,这个人叶灼是当仁不让。
如此一来叶灼更忙了。
一日太后将叶灼召去,在看过京城的军防布置图后,二人开始商量戚楚斓的事,她的月子已经到了九个月,不日即将临盆,成化帝也快从西南回来,此事宜早不宜迟。
萧太后召来接生婆:“这是京城有名的接生婆,还擅长催生术,你要抢在皇帝回宫之前,将戚楚斓的事情处理干净。”
叶灼接过药粉:“是。”
太后又吩咐道:“死胎哀家也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天就不要让皇后出门了,以免露出什么马脚。”
“是。”
这时徽韫正在绿水湖游玩,她瞧见齐王与戚楚斓在一起,正纳闷呢,齐王就发现了她,含笑点头。
戚楚斓也回头:“皇后。”
齐王阴阴盯着徽韫的方向:“现在萧家和李家闹僵,李家也是不会允许姓萧的当皇后的,只等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瓜瓜落地,本王必定将凤位拱手捧到娘娘面前,届时娘娘可不要忘了本王的苦劳啊。”
戚楚斓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