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咧开干涩的嘴唇,无声地笑了:你的确没有害过我,可是谁让你坐上这个位子了呢?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我们同样全都不是皇后所出,我们也同样被放逐,可是你为何要坐上这个位子,凭什么会是你?
明明我吃了这么多的苦,我卧薪尝胆,我精心谋划,明明应该是我,是我!
庆王忽然挣扎着要站起来,被金吾卫重新按倒在地。
他挥动着拳头,捶打着地上的金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太子走过来,对皇帝说道:父皇,您回去休息,儿子来审吧。
皇帝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现在又要经历兄弟相残,太子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
柴晏也道:是啊,父皇,这里交给大哥吧。
皇帝叹了口气,他挥挥手,道:把庄王找来,朕想听他念经了。
柴晏撇嘴,父皇这不是想不开吗?找二哥念经,这代价一定很大。
果然,柴晏没有猜错,皇帝让庄王念了一段经,准许他邀请高僧,在永定寺办一场大法会,所花银两,都从皇帝的小金库里出。
当然,皇帝心绪平静下来之后,便后悔了,但君无戏言,皇帝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王从小金库里支了银子,兴高采烈去筹备法会了。
因此,庄王大婚之后,皇帝便找了个由头,罚了庄王半年俸禄,那半年里,庄王全靠庄王妃的嫁妆养活着,据说荷包里连十两银子也没有。
皇帝走后,由太子主审,柴晏原本以为皇帝会留下宝公公听审,却没想到,皇帝走得干脆俐落,一个人也没留,而且,直到第二天的傍晚,皇帝才向太子问起审讯的事。
而在皇帝走后,庆王并没有闭口不言,他一口气全都说了,而令柴晏好奇的是,庆王没有为他的几个儿子求情,就像偌大的庆王府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走出审讯房,柴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太子也觉得奇怪,不过,庆王的身体的确很差,太子叫了太医去给庆王诊治,他不能让庆王就这么死了。
兄弟二人回到东宫,远远地就听到了争吵声,太子叫过一名内侍,内侍一脸的为难:回殿下,端王妃来了,正在和端王爷吵架。
太子忙问:太子妃呢?
太子妃劝了几句,便回寝宫歇着了。内侍说道。
太子松了口气,对柴晏说道:走吧,咱们去别处。
太子和柴晏全都累了,今日没有早朝,两人找了一处清静的宫殿睡了一觉,醒来时才知道太医在外面候着。
太子召了太医进来,太医详细说了庆王的病情,道:庆王爷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庆王已是罪臣,太医不会隐瞒,实话实说。
太子也猜到会是这个情况,否则庆王等了这么多年,不会在最后关头草率行事,除了时日无多,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庆王想在最后的日子,完成多年以来的梦想,因此,他铤而走险。
还有一时,下官不知该不该说。太医嘴角翕翕,鼓足了勇气说道。
太子眉头微凝,道:只要事关庆王,但说无妨。
太医说道:庆王爷乃无根之人。
太子怔了怔,柴晏张大了嘴巴,他摸摸耳朵,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无根之人,那岂不是太监?
当真?太子顿了顿,又问道,是天生,还是后天而成?
太子虽是这样问,但心里却明白,绝不可能是天生的。
庆王是皇五子,皇子出生是大事,若有残缺,当时便会知道,又岂会隐瞒这么多年。
回殿下,庆王爷的残疾乃是后天所为,就与......太医看了看一旁的内侍,一般无二。
也就是说,庆王的那处地方,和内侍们是一样的。
是被人为阉割的。
柴晏忽然想起庆王的决绝,他还和太子说,庆王连儿子也不管。
莫非庆王的那些儿子们,全都不是亲生的?
太医走后,柴晏问太子:庆王的儿女,有没有在京城出生的?
如果是在京城出生的,从怀孕开始,便会有太医跟诊,待到生产时,也会有宫里派去的稳婆接生,就连孩子的乳娘,也会由宫里指派。
`但若是在封地出生的,那么便没有这么严格,想钻空子弄出个假孩子并不困难。
庆王有四子,活下来的仅有两个,一个是世子柴申,还有一个就是曾经给柴晏做过娶亲老爷的柴韦。
女儿倒是不少,有郡主封号的便有八个,另外还有四个年纪小的尚未册封。
太子想了想:庆王的嫡长子就是在京城出生的,比我小两岁,未出满月便夭折了,之后便没有孩子出生,他的其他子女,都是去了封地之后才有的。
这时,内侍进来禀告,韩峰求见。
昨天晚上,柴晏和韩峰扫荡了庆王藏在京城的那些人,之后柴晏便押了庆王进宫,城内的事全权交给了韩峰,城外则由甘威善后。
韩峰快步进来,施礼之后说道:金五已经抓到,他们的手笔真大,居然在城墙下面挖出一条暗道,直达城外。昨天金五看到蓝色焰火之后,便带着心腹逃进暗道,今天早上被甘威的人发现,这才落网,下官让王忠辨认了,他就是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