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喜欢说很多的话,更不喜欢解释,可这个姐姐好像什么都能明白似的,令她如沐春风。
实际钟浅夕没有刻意迎合什么,她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陆芷萝年幼时拼拼图的方法是她教的,理所当然的契合。
拼累了人手一只毛茸茸瘫进软床里,陆芷萝抱她的小熊,钟浅夕抱陆离铮的小金毛。
休息够了借用厨房来教陆芷萝做烘焙,挑了合适新手的酥皮泡芙,内馅拼三种,她喜欢的抹茶桑葚,陆芷萝喜欢的草莓奶油,以及她们俩都喜欢的巧克力卡仕达酱。
陆离铮?陆离铮没意见,他正在中岛台切牛奶草莓。
烤箱里摊平的面团慢慢膨胀起来的声响和样子非常治愈。
钟浅夕正在和陆芷萝共同欣赏酥皮炸裂,忽然被拍了拍肩膀,偏头看向陆离铮,就被塞了满口的草莓。
空运来的牛奶草莓香甜可口,冰镇过后又添了清爽,单吃就很幸福了。
她勾勾手,嫣然讲,“再来一个。”
顶层的窗户眺望出去能看见汪洋大海,冬日近海冰封,游人稀少,灯塔与清粼粼的诉说着它的存在。
自家手作在填充内陷上不会留情,后果就是啼笑皆非的撑破了两只才终于有数。
“姐姐可以打包带给朋友吃。”陆芷萝吞下手里的小半只泡芙,咀嚼了很久才折着纸巾擦嘴讲,“我吃不了那么多……也没有多余的朋友可以分享。”
诚恳而残忍。
钟浅夕笑了笑,“那小芷以后可以常常找我玩,要留个联系方式吗?”
头像是她怀里的这只小熊宝宝的后脑勺,昵称和简介都很酷。
前者是?,后者是空白。
一打字就是老数学做题家了,写z永远加一横。
“我哥之前的表情是复制姐姐的啊。”陆芷萝恍然大悟,“那我可以也加一个吗?”
“当然。”钟浅夕把颜文字表现发给她。
陆芷萝低头戳了两下屏幕,很快刷新出个画风完全不同的“(づwど) ?”。
告辞时华灯辉煌,陆离铮送她回去,陆芷萝偏执地要跟出来一起送。
于是三人一狗越过跨越过大半个沐城,钟浅夕离开前明显感知到陆芷萝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讲,她坐副驾垂眼,果然看到原本空白的聊天框里多出条消息。
(づwど) ?:[那个……我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和姐姐讲过,我第一次在附中校门口看到姐姐,是有认错人的,认成了一个我以前很喜欢的姐姐,我要为此道歉。]
钟浅夕微不可察地叹出口气,回她:[他没有说过。]
(づwど) ?:[哥哥当时就纠正了我说不是,他告诉了我姐姐的名字,说姐姐不像任何人。]
钟浅夕睫毛轻颤:[然后?]
(づwど) ?:[然后我就被送回帝都了,中秋有接到姐姐的电话,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确错得好离谱,你和她完全不是一种人,一直想如果能见面的话,就当面对你道歉。]
钟浅夕弄不明白现在的自己与代替了她的闻越蕴究竟有什么样的差别,才能让陆芷萝仅凭语音就判断完毕。
觉得诱导一个小朋友来得到信息的行为下作不齿,可又难以控制好奇心。
天人交战后决定不问了,陆芷萝始终“显示正在输入中……”
她着实聪颖敏锐的过分。
(づwど) ?:[我哥之前心情不太好,很少回沐城,也没有再接到姐姐的视频,我猜可能是因为闻姐姐,闻姐姐是小时候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但我哥的确不会把浅姐姐当作任何人,他们上次见面是前年二月。]
八减二还剩下六,还有六年,那六年呢?
钟浅夕到底没有问半个字,她在陆芷萝开口前就原谅了陆离铮。
前盐巷的夜风呼啸,钟浅夕把陆芷萝的围巾帽子严严实实的挡好,揣她的手到自己兜里捂着。
陆离铮走在最前,人挡了大半的风,白漆夜色下泛着幽幽荧光。
“我有悄悄话和姐姐讲。”陆芷萝推着陆离铮出门,反手“砰”的合起。
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女孩子才扯下掩面的围巾,水润的杏眼圆睁,仰头看着钟浅夕肃然讲,“我印象里我哥上次和闻姐姐一起出游还是八年前,前年二月闻姐姐和我哥表白,他回绝了,就是这样。”
钟浅夕怔然听着陆芷萝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她明白自己应该违背主观情绪,表露出来对这些不感兴趣,毫不在意。
但做不到。
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她看着长大,如今正在为了她的情绪揣摩并买单。
进门带入的寒意散尽,屋内温暖如春。
钟浅夕低头很轻的抱住了陆芷萝,温和讲,“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w=妹妹其实是知道的【。
谢谢小宝贝儿们的营养液!在外面,明天一起发感谢名单。
第48章 、烟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寒假卷子厚得人神共愤, 钟浅夕的常去目的地多了个陆离铮家,频率与去光明福利院基本持平。
陆离铮总会提前问她有空没有,有的话会问她要定位, 然后开车过来接。
多数时候在家里,安静的冬日午后, 拼拼图、搭积木、看电影,或者是真的辅导作业, 陆芷萝很聪明,一点就透。
不想待在家里的时候会出门带她各处转转, 有时是海洋生物化石博物馆, 抹香鲸的骨架庞大而震撼;有时开车很远去寻觅人烟罕至的野海滩, 破碎的浮冰绵延到海水深处,壮丽无比。
陪着探了许多家店,钟浅夕带着无线耳机跳健身操, 和陆离铮抱怨,“都怪你!我都胖了三斤了!”
陆离铮嗤笑着接稳锅,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往你嘴边喂, 我认错好吧, 但坚决不改。”
钟浅夕娇嗔, “你再说!”
陆离铮笑到咳嗽, “那我现在去找你,让你打我?然后带你吃宵夜?”
“你走!我不吃!”钟浅夕气呼呼地讲。
“可我在你家楼下了啊,真不吃吗?”陆离铮语调漫不经意, “你从厨房的窗口往下看。”
原本该昏暗无光的平台上有一束光线, 如同利箭, 直挺挺地戳进钟浅夕心间。
她顶着两天没洗的头不修边幅的下楼去迎他, 报复的踮脚把他的发也揉乱。
在一起去吃口宵夜,俨然一副热恋小情侣模样。
某次拍摄个宠物主题,借来的萨摩耶犬来的路上晕车应激,眼看就要黄摊,白赔一天灯光和教堂租借费用,钟浅夕想起陆离铮家的金毛宝宝,打语音他能不能借个狗拍照。
陆离铮淡笑说,“你跟我提什么借啊?应该直接点儿,让我给你送过去就行。”
今天不在她常拍摄的景棚,听见陆离铮说到了,她连忙提裙出去迎。
身上这套是花嫁,大裙撑层层叠叠的蕾丝纱布与蝴蝶结元素点缀,华丽至极,冷风扬起长摆头纱,才顿觉出来的太急,忘了加外套。
陆离铮搂着汪崽对上少女清亮的眸子,快步流星的上前虚揽着人把她往室内带。
确认不会冷到才恢复了平素的懒散,混不吝地勾唇笑着问,“浅浅穿成这样是要嫁给我吗?”
“那也要你敢娶啊。”钟浅夕对这种暧昧逗弄习以为常,全盘接下调戏回去。
陆离铮挑眉,挑着她头纱一角,放放紧紧的玩着讲,“浅浅还有一年零三个月满二十岁,敢嫁我就敢娶呗。”
钟浅夕噎了下,她当时填写新身份的生日,随口就写了陆离铮同月同日。
明明还差一年零九个月才能到领证年龄啊。
连璐夸完汪崽长得好看喊她去拍摄,根据要求变换着姿态和笑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怎么就直接算起还有多久能和他领证了啊?完全被带偏了……
更见鬼的是她去后台换了个妆发出来,连璐已经在跟陆离铮谈她跟拍婚纱照的价码了,都说到大家都是朋友,给你打骨折,包路费食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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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诸事忙碌,豪门更是走动频繁,陆离铮拖到不能再拖,才带着陆芷萝回帝都。
那天钟浅夕没去送兄妹俩,而是睡了个懒觉到自然醒。
走时候就不送了,来时候一定去接。
钟明和明柳夫妻俩赶在大年二十九回到沐城,开始为期小两个月的休渔期。
白天大家聚在光明福利院包饺子,晚上才回到自己家,伴着不太好看的春晚声煮海鲜火锅。
雾气袅袅,食材丰盛。
钟浅夕眉飞色舞地讲着这大半年来发生过的趣事,避不开的提到许多次陆离铮和陆芷萝。
钟明喝了点儿酒,红着脸撑腮安静的聆听,明柳则拿了只碗给她一针一针的挑香波螺。
茶几堆着张存入不少钱的粉红色储蓄卡,那是他们给钟浅夕的压岁钱。
大家面颊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过去整年的忙碌辛苦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只剩下幸福与满足。
“新年快乐浅浅。”陆芷萝穿红色小旗袍,甜声祝。
然后就被他哥的视频挤断。
“我喜欢你。”钟浅夕轻声讲,她的话被庆祝新年的祝福完全改过去,于是肆意地说下去,“哥哥姐姐们万事胜意。”
明柳敲门喊她来看压轴的小品,钟浅夕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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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夫妻俩少有休憩的时候,所以钟浅夕刻意减少了拍摄工作,陪在身边。
商量后三口人在年初五飞去沪城看奶奶,老人精神矍铄,还拉着钟浅夕问自己新烫的头发好不好看。
钟浅夕徒手剥着只柚子肯定答,“特别特别好看。”
23:58
陆离铮的视频准时挂进来。
他着黑金衬衫,翘着二郎腿慵懒窝在张沙发里,指间猩红明灭,背景音嘈杂,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动。
“我在跟朋友们跨年。”陆离铮切到前置摄像头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