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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有些病弱的青年想了想,吩咐道:后门那边,莫要少了她的用度,过几天就把人调回来,既然字写的不好,读的也是无用书,不如就做个寝宫里日常洒扫的三等丫鬟。
    我摔下山崖之时,多亏她替我垫在身下,若不然头就要碰到石头,凶多吉少,无论现在了。
    温掌事剥着枇杷,微弱无闻叹了声:奴婢知晓殿下的心,记挂旁人的恩情,不愿辜负,月书那儿奴婢绝不会克扣一丝一毫的用度。
    枇杷送到唇边,床榻上的男子却未张口。
    殿下?
    宋希庭眼眸含笑,抬手抵着她的皓腕,言语轻缓道:别总想着床上的男人,剥了这么久,怎么忘了自己。
    温掌事对着那张俊秀风流的面容,听罢言语,如玉的脸上倏而浮出一抹绯色。
    她咬着湿润香甜的果肉,透白折屏上映着一道秀丽剪影,夏日光线明朗,尘埃细细,内室寂静起来,碎光浮沉,良久,宋希庭闭上眼,笑言:
    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
    声音极轻柔,透着股疏懒。
    枇杷滚落到地,床边的女人侧过头,捡起枇杷,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明亮起来。
    话休絮烦,只说月书从厨房吃过饭,她回来还揣了两个馒头。
    后门这一块,日头高移,地上的水迹早已干透,闷热起来。白婶子人不在,月书左看右看,在小木屋后扯了两块巴掌大小的芭蕉叶子。
    放好馒头,她拖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等到日中时分,人就屁颠颠地去找柳丝。
    柳丝是温掌事手下的得力干将,算是王府里有头脸的丫鬟。月书吃饭时听人说她只有午饭时才会回房休息片刻,若有事最好这个时候去找。
    路上问了几个人,等真到了她住的房门外,月书心下略有忐忑。
    咳咳咳。
    来回踱步的少女终于鼓起勇气敲门。
    屋里柳丝靠在床榻上,才合上眼,听到那三声叩门声响,不耐地掀起眼皮。
    谁呀?
    柳丝姐姐,我是月书,想跟您说个事。
    刚准备起身的柳丝听到月书两个字又躺回去,喊道:什么事儿?
    昨儿我去后门的那个屋子,里面已经有人住了。月书靠近门,用商量语气道,府中若有其他丫鬟住的空地方,姐姐能否给我指一间?
    柳丝闭上眼,冷笑了声:有人住着?既然你去干活了,那老婆子便该乖乖收拾包裹滚出去,怎么还有脸皮赖着不走,你把她赶走!这么简单的事,不用我去请示掌事,你硬气些就是。
    月书擦了把汗,道:柳丝姐姐,我要是赶不走怎么办?
    赶不走了再来。
    屋里的女人翻了个身,语气不耐烦,月书听出来了,她开口声音堵住。
    若占着地的是白婶子,就好了。
    路上日头暴晒,从库房领了新衣裳的少女被晒的两颊泛红,一路顺着墙根走,路过大厨房,抢了碗饭吃。
    厨房里的人早间问过她来历,知是跟着殿下回来的,日后定有好出路,给人舀了一大勺粉蒸肉。
    月书坐在屋檐下,厨房院子里有一棵二十年的香樟树,入夏枝叶茂密,像是撑开的绿伞,几个洗菜的厨娘蹲在水井边杀鸡、剖鱼、钳猪毛,嘴上闲着,便说起家长里短的闲事。
    刘嫂子平日要跟大厨子出去采购,见得最多,她拍了拍手上光滑滑的黑猪肉皮,谈到了卖猪肉的一户屠夫。
    月书一听有屠户跟小寡妇的奸情,当下竖起耳朵。
    虽然换了的地方书里不曾涉及,可拆野鸳鸯这任务还不能放下,她早拆一对就能早回去一天,不用在这里看人眼色。
    搬着小板凳,月书洗了碗,然后坐在水井边上帮人一道洗菜,终于听了个完整大概。
    原来四喜街上张屠户家有妻有女,近来却跟个小寡妇看对了眼,小寡妇去肉铺买猪肉都不用给钱,若是他家那个母老虎在,张屠户卖肉时就偷偷多割点肉。刘嫂子撞见好几回了,正好家跟小寡妇住在一个坊里,有时还就瞥到张屠户的影子了。
    她说的煞有其事,月书装作不信,刘嫂子说她这双眼就从没看错过,见她如此信誓旦旦,月书心里偷笑,洗了把手,放下了心。
    上一次宋希庭无意中帮了她一个大忙,省事不少。这次他人还床上躺着,不指望他阴差阳错再帮个忙。
    吃饱饭的月书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动手。她从刘嫂子这儿听说的信息毕竟有限,如果要做有把握的事,首先一定要查探清楚。
    脑子里装着事儿,晒得脸淌汗的少女开门就没注意,那门从里被人拉开,她正好一头撞上少年的胸膛,人差点往后倒。
    她呆愣住,仰着头,结结巴巴道:周、周俊?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静若萤光,动若流水,尖巧而喜淫。《冰鉴》曾国藩
    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西厢记》王实甫
    第10章 行路难
    穿着灰褐衣衫的少年手悬在空中,见人站稳了,又缩回背后。
    他肩上背着一个小包裹,低头说道:我来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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