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去“挑衅”了邬钰一把,等真的被邬钰十指相扣、紧紧握住时, 想抽手又抽不回来。
盛昭有些后悔,并决定狠狠宰邬钰一把补偿回来:“我还要吃……”
邬钰都应了下来。
·
昨日主人没来。
郁安易没有收拾房间, 依旧是满屋血迹,血液干涸了凝固在地上, 脏乱一片。
昨日没来, 那今日会来罢?
他给自己的伤口换了药,静静等着。
他等来了一个陌生的外门弟子,昨日的场景再一次重复,郁安易竟有些不真实感,他在昏暗、血腥弥漫的洞府里一动不动坐了两日, 昏了又醒,醒了又混,头脑鼓胀酸疼, 浑浑噩噩之间, 恍如昨日。
郁安易眼前又浮现出盛昭轻抚他蹙起的眉头的那一幕, 稍一眨眼, 便如镜花水月,他眼前仍是黑暗的洞府。
明明主人走前还陪他度过了整整几个时辰,动作那般轻柔,语气那般温和。
以致于让郁安易以为他成功将主人身边的位置抢回来了,可盛昭只是回去见了仙尊一面,仅仅一面,就比得过他用鲜血铺到盛昭前头的这条路。
身后的伤口骤然疼得让他无法呼吸,郁安易强迫自己忍着疼痛吸了口气,裴戚晏跟他都是主人身边的狗,只有仙尊才是盛昭真正在意的人。
是仙尊将盛昭带回了剑宗。
是他们在上一世把盛昭害到那般地步。
伤口连绵,郁安易竟连呼吸都在疼,心脏也疼得缩成一团,他险些以为,自己要疼死过去。
他恨,恨仙尊占了那般好的时机遇见重生后的盛昭,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关,恨自己上一世做出的那些事。
他更恨的是,他这般卑劣,现在竟还妄想陪在主人身边。
可他没了盛昭,就活不下去了。
郁安易惨然一笑。
是了,他要弥补,他要赎罪,他要盛昭的目光留在他身上。
房屋内干涸的血迹被新鲜的血液洒上,这一次,郁安易没有上药。
他合该受着这疼。
又过去一日。
今日的郁安易连外门弟子都没见到。
郁安易终于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他已经习惯照玉亦或者盛昭一而再再而三主动对他伸出手,可现在,他如果再不做出些什么,盛昭的身边恐怕再没他的位置。
他第一次违抗主人的命令,没有再乖乖等在洞府内,而是换下身上的血衣,出了洞府。
外头日光很足,是冬日里少有的明媚,罕见地,郁安易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弟子,耳边是一声又接一声的“仙君”。
他们表情恭敬,却在暗地里打量自己。
郁安易与二名结伴的弟子擦身而过时,他没再走动,静心去听。
二人说得很小声。
“在这都蹲两日了,总算见到郁仙君了。”
“这脸色一看就受伤了,传言不假。”
“他不会要步上剑尊的后路罢?”
“……”
郁安易抿起苍白的唇转过身,冰着张脸:“什么传言?”
·
传言不出盛昭所料,仅仅不过三日,便传遍整个剑宗。
他被一纸诏令传到了主殿,刚到就瞧见等在殿门口的黎鸿。
黎鸿:“小师弟!里边只有我师尊一人,师兄陪你一同进去。”
别怕。
盛昭笑了下:“放心。”
二人进去给主座上的谢长老行了个礼,谢长老神色还算温和,他招招手,唤盛昭过去。
黎鸿跟在盛昭身后,一同上前。
谢琮:“你小子又来凑什么热闹。”
黎鸿搭着盛昭的肩,紫衣大摇大摆,欠打地笑了下,“那些传言肯定是假的,用得着叫小师弟来一趟吗?”
“站没站相。”谢长老先是说了黎鸿一句,又看向盛昭,“三日前,你在元清峰召了名洒扫弟子,扶身受重伤的郁仙君进洞府。”
“第二日与第三日,你唤了两个外门弟子去给他传话,是否?”
肃穆的大殿内空旷无比,谢长老面目一凛,嗓音沉重。
盛昭:“是。”
谢长老:“他的伤可与你有关?”
黎鸿急了:“我们小师弟一看就不是那种伤害同门的人吗?”
盛昭罕见地心虚了,他摇首:“无关。”
黎鸿还在说:“你看,小师弟都说跟他没关——”
谢长老颔了下首:“好,你下去罢。”
以为谢长老不会信,正说个不停,企图为盛昭开脱的黎鸿:“?”
这么简单?
不止是黎鸿,盛昭也觉得这也太轻易了,谢长老虽然也疼他这个有天赋的小辈,但在公事上绝不会徇私,就算今日站在谢长老面前的是黎鸿,谢长老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出什么了,也不会包庇黎鸿半分。
名义上是长老,却是剑宗的管事人,谢长老最是公道不过。
盛昭都要以为谢长老是看不惯郁安易,才将此事轻拿轻放地揭过去,或者是谢长老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但剑宗除了他师尊还有谁能指使谢长老。
可是邬钰怎么会插手此事?
盛昭想不通。
这厢,谢长老还在赶人:“你小子也给我下去,这几日教的剑法可练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