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真去了一趟西域,看一眼那座永远没有人住进去的大宅子。
吴衡说:“天道损亏盈余有定数,若是寻常人恐怕无果,大宣气运强盛,陛下贵为天子,虽然您总说不信神佛,但您的气运在千万人中出类拔萃,强劲无匹,若是您可以一试。”
吴衡笑着问:“陛下是要跟心上人求一个来世缘分吗?”
清静的光线,袅袅烟雾中,帝王长睫微抬。沉默良久。
他缓缓开口,似是自嘲。
“不是求来生跟她相见”
他弄砸了一切,让世间唯一信任他的人失望透顶。
他不在乎天下人的议论,可是曾经那个说出“他没做错”的人,也对他心灰意冷。
才格外令人疼得剜心。
只愿她在东川寻个老实敦厚的男人,过她畅心的活法,生儿育女,平安顺遂,常保笑颜。
希望辽袖重活一生,再也别喜欢天生坏种文凤真。
因为我来生还想再看到袖袖的梨涡!
远处的山峰升腾出一层未退的红紫色云霞,隐隐夹杂着雷线翻滚,雷声滚滚,瓢泼大雨中。
他亲自打碎了世人给他供奉的帝王金身。
金身碎片四散飘落,星光游曳流动,萤火幽微,点点升腾,
文凤真仰头,雨水顺着他睫毛流淌到下颌。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为何他见到大红喜服时会触发喘疾,因为他最喜欢的人死在了那天夜里。
为何他在酒楼坠湖会心如刀绞,因为他永远睡在了湖水里。
以人间帝王的紫金气运,求心上人来生与他再也不见。
只求天道开一线,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给她好好活一辈子的机会!
白袍摇摇欲坠,沉没在冰冷湖水的那一刻,他嘴角微牵,合上眼睛。
吴衡不忍再看,背过身,摇着头,老泪盈眶。
*
小船在湖面摇摇晃晃,倒映了山岳峭刃,背后幽火升腾。
他意识模糊中睁开眼,琉璃灯一样的瞳仁浸透了漫天星河,冰冷又辉灿灿。
五脏六腑剧疼,冷飕飕压不住的寒意直往骨髓钻,意识越来越昏沉,他竭尽全力才能掀起眼帘。
勉强辨清了那张大口喘息的小脸,漂亮得让人怎么都看不够,被熊熊燃烧的大火映得通红。
他快死了,一个人大限将至,胡言乱语也不会有人怪罪。
文凤真拼命地睁开眼,扯开笑颜,几乎从胸口呛出来,大声喊了一句臭不要脸的话。
“辽袖,我他娘的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的预收开啦!
书名:濯(zhuo)娇
作者:南川了了
古言强取豪夺,斯文败类首辅x娇软公主
我看过了,文风很甜很治愈系。
小公主有心上人,曾为了心上人利用清冷的男主。
后来公主失势,没办法只好求上男主,委身于他。
“你的心上人要想活命,除非——”
男主一开始有洁癖的高岭之花,被欺骗了之后黑化嘿嘿嘿。
第六十四章
“不要脸。”
少女伸手一下子捂住他的嘴, 两颊愠透薄红,按上他高挺的鼻梁, 慌乱用力到差点儿将他憋过气。
“谁让你喊本宫的名字!”
她疑惑看向他, 磕磕绊绊的,经风一吹衣衫黏腻在皮肤,冷得一激灵。
没察觉到身下的青年脸色涨红, 快喘不气。
可他不说话,一双凤眸蕴藉湿润的湖光, 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亮堂得看透了她似的。
文凤真一把握住她的皓腕, 腕子纤细得像一柄嫩汁花茎, 咬一咬便容易留下牙印。
文凤真喘着气,微垂眼帘,唇瓣柔软, 亲了亲她的中指, 香气凉丝丝的。
“公主, 你待我真好。”
他笑了笑,一副你心里有我的神情。
辽袖猛然抽开手, 指根还有叫他亲过的痕迹,触感微痒,她面色冷静地蜷缩了手指。
他究竟是在心满意足什么!
文凤真摸了摸衣领, 发现衣裳是干的, 显然已被换过了。
他一怔,随即想到什么,压不住嘴角上扬, 不自然地拳头搭在下颔,清咳了两声, 拿着姿态。
“其实,微臣穿着湿衣裳便好。”
辽袖微微迷惑,殿下他在说什么呢?
文凤真一双凤眸不动声色地望向她。
又是救命之恩,又是换衣裳,看来她不负责也是不行了。
谁都知道,自他长到这么大,除了四岁之前的娘亲之外,平日在浴房从来不允许旁人进去伺候的,这也是因为洗浴时防止刺杀。
文凤真墨睫微垂,轻声:“哪能由公主给臣换衣裳。”
他嘴角微抿,心下却琢磨出了一百种赖上她的办法。
把别人的身子看光了,你就等着吧!
非让你知道世间险恶不可!
船头忽然冒出一张皱巴巴的老脸。
夜色漆黑,这个佝偻的身影原先在船头也难以让人察觉,老脸忽然一笑,水猴子一般。
文凤真惊了一跳,险些从船头翻过去,老道士一把将他的手臂拽住,安安稳稳地拉回来。
吴衡笑呵呵道。
“殿下昏了好久了,老道担心您风寒,自作主张给您换了衣裳,你不是吩咐等大事一了,让老道乘船找您吗?”
文凤真面色冷清,一挥手:“好了好了。”
他有些愠怒地弄了弄领子,可恶!
天幕垂落,倏然一下子黑了。
云边镀上一层金粉,被映照成火红色的流云拥护明月,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淬火溶金沉入湖面。
小船一路摇摇晃晃,行至岸边,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硬耸着鼻子闻火药味儿。
辽袖一惊,低头间,文凤真的大氅挥过来,替她挡得严严实实。
他目光下移,打量到她纤弱的脚腕子,藏在衣群下。
方才跳进湖里的时候,她脱了鞋。
文凤真眉心一动。
吴衡撑着伞,将两个人的身形遮住。
文凤真将她抱起,拢在怀里。
直到上了马车,猩红地毯柔软,熏笼温暖芳香,垂下华丽的青缎轻轻摆动。
辽袖紧握的手指松泛,揉了揉僵硬的指节。
她本来就不耐寒,进了水里一次,小脸异常苍白,冰冰凉凉。愈发惹人可怜。
回想起方才看到的烟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忍不住问:“殿下,你真的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文凤真正面对她,俯下身,双手搭在她膝盖上,让少女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紧张到绷起脚趾。
他微翘嘴角:“只是做了我上辈子就想做的事。”
这可是他的马车,温暖如春,熏红了她薄薄的脸皮。
她疑惑道:“殿……殿下?”
文凤真优越的五官经灯火一照,唇瓣愈发柔软殷红。
他忽然握住了她的脚踝,像捉住了一只雏鸟,将瑟瑟发抖的雏鸟捧起来。
辽袖惊讶得说不出话,身子没有借力,完全靠倒绣枕上。
他抬起了那只脚踝。
少女小腿冻得几乎痉挛,紧紧贴上一股温热,热流阵阵抵达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