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予宁和谢砚书同时开口,二人的面色皆是绯红。
“你怎么看起来似是不高兴?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小孩子呢。”薛予宁思及谢砚书此前误把归远当作自己孩子的事儿,唇边便漾开了笑。
孩子?薛予宁和他的孩子,他能不喜欢吗?只是,他早先听闻孕子母体必定有损,那孩子在母体之中吸食母亲的气血,这也不过才一个月,他就发觉薛予宁清减了些许。
如此想来,谢砚书倒也高兴不起来,他轻轻抬手放在了薛予宁的腹部,眸色复杂,此次来骊山本就危险丛生,他尚未告诉薛予宁自己所担忧的楚王反叛之事,而今这个孩子的到来,只怕会让他又忧心几分。
算算日子,今日已是春猎的第三日,满朝四品以上的官员皆伴驾而行,定安城中唯有楚王萧成炜一名皇子未有来骊山,这三日确实并无异动,但楚王向来心思缜密,只怕还在筹备之中。
谢砚书眉间一拧,可下一刻他的手中却又一道温热的触感。
“你在担心楚王之事?担心护不住我?”薛予宁玉手握住谢砚书,她眸光灵澈,面带浅笑:“兄长早就告诉过我你所担心之事,我也知晓你心中所忧为何。”
“宁宁......对不起,我不该如此心急想着同你成婚,如今楚王视我为眼中钉,我怕你也会因我受牵连。”
谢砚书反手握住薛予宁,眉头紧锁起,清俊的眉眼中忧色渐显。
“谢砚书......”少女眸色认真,轻启朱唇:“我不怕。”
当初与谢砚书从凤阳城死里逃生,尚且不惧,而今一个心有不轨,本就为天里所不容的楚王,她又有何惧?
薛予宁抚上了谢砚书的脸,轻轻摩挲着,手间竟是碰到了一阵湿润,少年的眼角莹光忽闪,薛予宁心底一颤,她好似从未见过谢砚书流泪。
薛予宁尚在怔愣之中,旋即唇上覆上了一层柔软,冷香入怀,将她层层围裹,那人的动作极为轻柔,像是捧着至宝,直到他呼吸渐重之时,薛予宁才回神,轻轻将他推开。
她红着脸开口,比方才多了分羞赧:“谢砚书,太医刚说的话你都忘了?”
谢砚书挑了挑眉,将将心中的阴云已散去了不少,他轻笑出声:“记得,三个月之后我再继续。”
第57章 等你
晚风徐徐, 搅动无边焰火,腾然的幽火映照出半轮清月, 冷月流光, 平落下一层柔纱,将骊山宛在其中。
“我不喝......”薛予宁推开了谢砚书伸到自己唇边的玉勺,柳眉攒起, 她连着喝了两日的药,说是能凝神养息,可一味的苦涩,反倒是让薛予宁没了胃口。
“张太医说你底子本不差, 但因此前受过寒,是以这药断不得。”谢砚书小声劝慰着, 哄着薛予宁吃药倒是比归远还难。
“我没事儿, 我不喝。”薛予宁摇了摇头,面上皆是委屈的神色。
谢砚书望着薛予宁盛着荧光的双眸,心头一紧, 他顿了顿, 旋即凑到薛予宁耳边:“夫人不喝, 是想等着我喂你吗?”
谢砚书的唇角不经意间擦过薛予宁的耳垂, 眸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而左手也早已搭在了薛予宁的腰间。
薛予宁立时浑身一颤, 接过了谢砚书手中的药碗,将其中的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一直在她嘴里打圈,直到谢砚书递给了她一颗甜杏后方觉着嘴里有了些甜味。
“谢砚书,皇上正坐在上边儿呢, 你也敢这么不正经。”
薛予宁抬起胳膊肘轻戳了戳谢砚书, 方才谢砚书说话时, 她是真怕谢砚书当着这满朝官员做些什么,是以倒不如自己先将药喝了再说。
“依朕瞧,世子和薛家小妹确实是一对壁人呐。”萧齐北近日听闻燕国皇室大乱,加之又处于风景秀丽的骊山,心中不免舒畅了些许。
众臣闻听萧齐北之言,自是出声附和,这一出声倒是让薛予宁面色微红,微微朝后缩去,窝在了谢砚书的怀中。
二人的小动作尽数落在了萧齐北的眼中,他朗然笑道:“朕早先听闻你二人自小便是一对冤家,见面必会争吵,可如今看来,这传言也不可尽信。”
“回陛下,儿时不过是顽皮了些,这才惹了些笑话出来。”谢砚书坐于萧齐北的右下侧,火光扑朔,洒在他爽朗清俊的面容之上,他笑眼含情,唇角轻扬。
少年这般清俊的面容,不禁让萧齐北长叹,也难怪自己的那位玉华公主会痴恋谢砚书,只可惜,谢砚书的眼中皆是薛予宁,又如何会容得下他的玉华?
萧齐北倏然心头微颤,他举目望月,残月半轮,冷光迷离,骊山的更远处,是通向凤阳城的小径。
“不知道长歌如何了......”萧齐北低声呢喃。
在其身边的李安立时上前替萧齐北斟满了酒,轻声劝慰:“陛下不必忧心,前些日子才传了信回来,说公主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其余倒是并无大碍,况且如今燕国大乱,那陆向昀是个无权的皇子,置身事外,倒是不至于卷入此漩涡中。”
萧齐北长叹一声,诚如李安所言,当初他与燕国皇室商榷和亲之事时,并未让萧长歌嫁给燕国有权有势的皇子,燕国和明安素来不和,总有一日会兵戈相见,届时萧长歌处于中间,又该如何自处?
若是只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边缘皇子,并未接近燕国皇室中心,纵然日后起乱,萧长歌也尚能脱身,是以最后萧长歌所嫁之人是陆向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