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阙指尖动了下,想做些什么,但最终只有一个你放心的微笑,她只拿了一个手拎包,轻装上阵,关上车门后阳光下她的背影明亮又灰暗,有种奇怪的揉杂感。
整个会所主栋二层没有一个人,林阙浸淫已久,身处这种地方目不斜视,她拒绝侍者的引导,自行坐在外厅沙发上,安静等待。
挂钟一下下摆动,齿轮亲吻间涨出对峙背景音。
一直到里侧房间门打开,有人走出来,坐到她对面。
林阙不想说话,她只觉着可笑,自己按照他一如既往处理女人的方式,安静离场,不哭不闹,甚至连房子都没要,怎么就惹出来这么多事。
难道男人真就是这么贱吗?
岱玉庭直接了当的忽视她脸上的抗拒,视线在她那件后面露片背,前又漏一截腰的裙子上停了又停,半晌一句话没说,推过来串钥匙,还有张估计是门禁卡。
林阙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这人竟没穿正装,上面穿件白T,黑发散懒垂在额前,不看过来时像个大学生,薄且高,少有的不带攻击感。
“嫖资。”林阙帮他解释一句,笑意有点浅,同时避开跟他对视,点点头,“您放心,以前的事我不会往外透漏半个字。”
她更以之为耻,恨不得绞杀那个林阙。
一句话把岱玉庭憋的火一下子挑起来,他原本预备的循循善诱全部推翻,下一秒起身扣住她肩膀,在林阙反应过来挣扎前把人半抱着来到窗前,拨开窗帘让她看楼下。
刚刚张臻恒停车的位置上空荡一片。
“你到底要干什么!”林阙受不了跟他亲密接触,一下都不许他碰,整个人急的喘不过气,压低嗓音使劲掰他手指,一直抖,“放开我!”
岱玉庭抱到手才知道她瘦的跟纸片一样,两人力气悬殊,但他一点都不敢用劲,看见人这样马上松手,但还是堵在她身前,等人平复下来给她听手机里的录音。
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张臻恒的领导让他现在回公司,说是北美那边松口了,立刻回去会议聊和谈,盈利分成方面谈好这件事迎刃而解,偏偏张臻恒之前什么都揽在手里,所以这会缺谁都缺不了他,他没犹豫,应声说立即回去。
“你人在这里面,他掉头就能走,林阙,就这种人你怎么能选择,又怎么敢选,这甚至还都不是什么利益点,你一个人去找前男友,那男的就连点担心都没有,”岱玉庭不许她躲,见她一边使劲往后缩,一边还满脸倔,一副与你无关的样子,无名火瞬间更甚。
他不再废话,把她手机往前一推,轻描淡写言简意赅,命令,“跟他分手。”
林阙回视以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荒诞眼神,岱玉庭被她看的片刻动摇,也许是代偿,那股林阙熟悉的居高临下劲儿又出来了,“他根本就不爱你,两叁句面子话就把你哄的让那玩意登堂入室,被人坑了这么多次还不记着,非要死这上面你才长记性是吧……”
数言间,所有被埋藏的回忆喷涌而出,林阙被去年一整年间所有痛楚加身,她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来这里。
“对!”林阙像被逼急的幼鸟,瞬间发出的声音急促崩溃,“我就是差死在这上面!”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人非要替自己试探,没有谁能扛得住一切二选一,林阙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两人都知道,那既然如此他有会要开,走又怎么了?
她最厌恶一切人性的抉择,这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伪命题,林阙内心耐力告竭,她就是无数次在抉择中被放弃的那个,她是次等的,是第二选择,但那又怎么了,谁又能够被永远放在第一位!
她就连次一等的爱都不配有吗!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林阙推不开他,她知道自己身体状况还很差劲,再这么激动下去一定会晕过去,可她要说出来,所以竭力平静,语气微微颤抖,仿佛从自己身体里拔出把匕首,“但是你忘了吗?你自己不记得吗,我对你比之更甚。”
他当然知道。
所以岱玉庭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他深黑瞳孔倒映窗外夏日光,又折射林阙漠然的脸,听着她一字一句,“我当然希望爱人可以珍重我,我天真幻想有人能最爱我,但我只学会情人要最听话,你怎么驯我的,你忘了吗?”
“是你教我的,所以我学乖了,我不要什么情爱,我们都是普通人,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不在乎了,我想找人一起生活,怎么了?非要逼死我吗?”
是你打碎我,凭什么还要求她完整又天真。
那把匕首被送入他的心口,撕裂般,岱玉庭后背冷湿,甚至有点站不直,他膝盖微弯,手臂堪堪撑在林阙身后帮她站立,两人视线平视,整个房间只剩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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