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误会也一定要第一时间解决,岱玉庭记得两人最开始时她是不需要猜的,想吃什么就指,想要什么就说,亲密后会仰头送上个软乎粘人的吻在他脸颊吧唧一下,脸蛋上笑眼弯弯,很可爱,很直白,就算掩饰也能一眼看透,整个人晴朗明媚。
之后渐渐的,这份晴朗消失,再相拥时只剩闷寂沉默。
他盯着眼前的人,一动不动。
在张臻恒眼中,岱总略沉的气场数秒间层层堆迭,好似cbd中一幢幢的庞然大厦,眼底有种高居其上的审视感,其中的深意片刻间难以悟透,但仍可以从他还会出现在这间会客室中判断出,事情并非完全失去回旋余地。
“按照流程来说,我不会插手风控部门的判断,我的员工各类工作背景都有,他们在全行业中绝对优秀于绝大多数,作出第二方案说明这是这个项目更好的选择。”岱玉庭并不看他递过来的文件,只站在门口处,“有想法就争取,没人会阻拦你,也不会容许你插队。”
其实他更想直接弄死这人。
而现实是岱玉庭带着助理先行下楼,在地下停车场等了会后,跟着张臻恒的车驶离市中心,直奔浦东机场,在出口处看着两人远远的彼此伸手,十指交扣后女孩打开包示意身边人看她带过来的东西,仰头笑的有点得意。
“这么好,”张臻恒做夸张状,感谢女友远程带来的美食,然后捏捏她的脸颊,“下午公司也没事,我们回去放行李,一起出去吃个饭,今天有好东西让你尝。”
两人很快上车,顺着车流驶离。
彼时上海正式进入炎夏。
地面烫的空气微微扭曲,岱玉庭手指撑着下颌,感觉自己后颈有些涨疼,他视线最后悬停在柏油路上白色的交通线上。
什么是流失感。
他从没有比这一刻感受的更清晰过,林阙生气时没有,争吵时没有,就连走的时候也寥寥,因为这个上海,当下社会,让他近乎于自负的笃定,放手不过是扯近扯远的风筝线。
但现在,顷刻间全部反转。
他是被猎者,是被线扯动的单薄纸片,失控反噬他,流失感不可控制,所有的一切全盘崩溃。
居高临下的神祇立于高台之上,追随者众,但他圈养的小信徒头也不回的奔向别人的神台。
上位者试图低头。
原来这才是失去。
李昌修看着后视镜,男人眼神悬空片刻后,落在手机屏幕上,神色漠然,最后竟扯出了一丝笑意,车厢里响起很轻的几个字,“真有意思。”
岱玉庭从不示弱,更不反悔,但他自省,在钝痛中他闭目,一直到后面的车不停的按喇叭,司机无可奈何的启动车辆。
“去……”
还没问出来,岱玉庭敲敲前面车座,言简意赅,“手机。”
拿过来后他点按屏幕,打出一串号码后拨出,接通后那边传来句带着些笑意的礼貌语,“您好,哪位?”
听筒中还夹带着车载音乐的声音,是交响乐感重的英文歌,声音轻薄乐感厚重,以前林阙解释它们是新世界大门,总是轻而易举的给予她灵感,是在无数荒野中疯狂奔跑的感觉,这是两人亲密后才渐渐交融相知的个人爱好。
“跟我见个面。”
片刻后那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挂断。
岱玉庭舌尖顶了下侧脸,在她拉黑之前发过去几个字,“可以不来,你知道我。”
没错,林阙最清楚他的为人,刻薄无耻,面一定要见。
她把手机举起,在红绿灯间隙给男友看,两人视线交触,彼此眼底有互相看不懂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