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你吐晕了怎么办,谁扶你起来?
“半夜又发烧怎么办,谁抱你去医院?
“肚子饿了怎么办,谁给你做东西吃?
“送外卖的要是居心不良,趁虚而入怎么办,谁给你把门?”
周寓骑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险些把谈迎轰晕了。
在她反驳之前,他飞快说:“我在你家对面酒店开了房,你需要我就叫一声,10分钟内赶来,行吗?”
谈迎轻轻哼了声,“还以为你要自告奋勇睡沙发。”
周寓骑望一眼那条一米五的双人沙发,咕哝:“也不是不可以——”
谈迎立刻打断:“我家只有一床被子。”
“那更——”周寓骑挨了眼刀,识趣打住,“我看你吃了药再走。”
知道撵不走这颗牛皮糖,谈迎放弃劝说,埋头把一大碗甜酒圆子都吃了。
周寓骑问:“还要睡一会吗?”
谈迎摇摇头,瘫坐到沙发上,“歇一会吃药。”
周寓骑收了碗洗好,擦干手坐到她身边,跟在医院时候一样。
谈迎刚好扭头看他一眼,周寓骑心思一动,展开胳膊搭靠背,轻声试探:“过来……”
谈迎也说:“过来。”
“……”
周寓骑便挪近她,小心承纳她的依靠。
“明天想吃什么?”
谈迎毫不迟疑:“海胆炒饭。”
“海鲜里面特异蛋白多,吃药不能吃海鲜,”周寓骑换了种说辞,“等你病好,行吗?”
谈迎想了想,病恹恹道:“好吧,我现在相信你是学烹饪的博士生了。”
周寓骑笑了笑,胸膛起伏,带得谈迎后背跟着微颤。
他的心跳声跟击鼓似的,咚咚擂动她的后背,是谈迎许久没有感受过的青涩与纯情。
她的脸颊蹭在他的肩窝,也许换成一个有经验的男人,恐怕早就迫不及待深深吻上来。
周寓骑眼神飘忽,可能在驱逐邪念,可能在想明天的菜谱。
谈迎只有一种倦怠之后的心安与踏实。
她看着规规矩矩搭在靠背上的手,物如其主,他的手也长得很漂亮,指型修长匀称,皮肤细腻白皙,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惯了。
难怪游宜伟一直撺掇他当人体模特,即使画不了全身,这双手随便摆个造型也能让画师兴奋半天。
谈迎看着他的手说:“小孩,你照顾人好像挺有经验。”
周寓骑的心跳勉强恢复如常,“没有经验,是我聪明。”
谈迎鼻子逸出一声。
”你不信?”周寓骑稍扭头想看她的表情,两人脸颊意外贴合大半,温暖再度催发了他的心跳,他又不敢看了。
他喉结滚了滚,说:“我只是想了一下如果换作我生病,最希望你怎么样照顾我,然后我就怎样对你了。”
谈迎没吱声,像睡过去一般。就在周寓骑想再次偷看她时,她忽然一把捞过他靠背上的手,十指虚扣,盖在她的肚子上,把一个半包围的拥抱变成了差不多全包围。
也许她没察觉,他的拇指根部恰好托住一团软绵绵。
周寓骑瞬间僵直。
谈迎的后背又被敲小鼓,她有意无意地抚摸他的手背,像要抚平鹅绒被上的褶皱似的。
那份青涩的僵硬便在她的温柔之下渐渐软化,柔和,直到获得回应的勇气。
周寓骑动了动手指,轻轻扪住她的肚子,把被动的拥抱化为主动。
谈迎往他肩窝蹭了蹭,调整好姿势,“我眯一会。”
“嗯……一会我喊你吃药。”
他悄悄地侧身,另一胳膊跟着过来,覆上她的手背,将她两只手变成夹心饼干的芯子,让这个拥抱迎来圆满。
田螺少年悉心照顾了谈迎将近一周,终于驱走病魔。
在一个新周六的早上,周寓骑再度敲开她家门,怀里多了一束植物——如果这不是仙人球,而是玫瑰,以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简直像来求婚。
虽然外套没扣,少了几分正经,带着少爷该有的闲散,但他可是连领带都没落下。
谈迎刚起床刷了牙,头上戴着白色束发带,身上还是粉色睡衣。
她吓了一跳,“干吗,今天要见客户?”
可是看着仙人球又不像。
“姐姐,你现在精神好了吗?”
“……”
谈迎眨眨眼,像不认识他。
这个人从打扮到怀中植物都透着诡谲的和谐,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仙人球开花。
周寓骑循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下怀中宝贝,“它没开花。”
“嗯。”鬼都看得出来。
“姐姐,我可以当你的男朋友吗?”周寓骑看着她说,“如果你今天答应我,等我们在一起180天的时候,它就会开花了。”
“……”谈迎愣了愣,原来他来真的,真要等她病好了再问一遍。
周寓骑继续认真道:“如果你明天才答应我,它就还要等上181天。”
“……”小孩的逻辑跟他今天的行头一样魔鬼。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抱着仙人球的手势一直不变,简直要把尖刺扎进胸膛。
若那是一束玫瑰,估计早给他勒弯了花苞。
“姐姐?”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像避开她身上的刺。
也许这并非他第一次表白,谈迎的心跳没有紊乱,整个人沉稳又安适。
她无奈一笑,“我以为在医院那天已经默认了。”
难道她还能把他当保质期一周的田螺少年?
果然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孩。
周寓骑怔了怔,似乎没有第一时间听懂。
旋即,失控的笑容如墨滴宣纸,晕开在脸庞,直至明显而灿烂。
他颠三倒四,“你、同意了,姐姐?让我做你男朋友?”
谈迎想起他柔软的怀抱,含笑点头,“试试吧。”
周寓骑咬了咬下唇,依旧无法掩饰笑意,磕磕巴巴说:“那我、可以亲你了吗?”
“……”
气氛本来浪漫不足,这会无端多了几分滑稽。
谈迎拉他的手时,可从来不会提前请求。
她咬咬牙道:“小孩,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
周寓骑面现晚霞,绯红一片,“想了好几天,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最合适,怕又被你打。”
谈迎看着他,眼神里写着“现在就很合适”,嘴里说的是:“我不扇你。”
那份紧张还没从他身上撤离,他的喉结滚了滚,臂膀紧搂着仙人球,快要压到胸口上去了。
周寓骑一直堵在玄关,没进来,仿佛等她一句判词,他好立刻扭头就走。
狭长的空间莫名安静,他的紧张释放到空气里,感染了她。
刚刚沉淀下来的安适感消失殆尽,别扭与雀跃交织,谈迎连脚趾头都绷紧了。
谁能架得住这过分郑重的亲吻?
周寓骑作为主动又毫无经验的一方,更显僵硬,“没有经验,是我聪明”,曾经的不可一世成为笑柄。
他尽可能无声无息地深呼吸,然后,倾身向前——
“啊!!”
他整个人尖叫跳起来。
谈迎跟着肩膀惊跳,看他哆嗦松开怀里仙人球,赶紧顺手接过放玄关柜的瓷猫碗边。
“怎、么了?”
仙人球扎他心了。
几根坚强的硬刺支棱在他胸口的白衬衫上。
谈迎哭笑不得。
周寓骑中毒般嘴角抽搐,低头一根一根地拔掉,暂放到玄关柜上,哭丧脸道:“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带刺的东西,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傻包……”
谈迎笑出声,待他清理完毕,揪过他的领带,把人带到眼前,一手扶肩,一手扣住他的脖颈,将笑意点上他的唇。
起初她还在发笑,无形给他渡了气。
周寓骑像是给这股含笑的气息吹开了双唇,而后便迎来陌生又亲昵的湿意。
他情不自禁搂紧她的腰,闭上眼,由她带着搅弄每一寸黏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