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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洵道好,走出了紫宸殿。
    *
    三月阳春。
    春雷阵阵,雨闷闷地落在瓦上。
    傅娇屋里已经除去了丧事布置,陈设恢复了之前的华美,窗台下置了一台琴,应是李述常抚的,乌木琴头泛出陈旧的光泽。
    傅娇坐在窗台看外头的雨,素手拨了下琴弦,琴立马发出好听的嗡鸣。
    脑海中不可控制地想起李述,他之前是不是也会在此处听雨抚琴。他性子那么温和,是不是也是因为常年抚琴的原因?
    小时候她性子调皮,阿爷便找了琴师教她抚琴,本意是磨磨她的性子,可她学了几天,把琴师气跑了。
    李述的琴声当是很动听,他那般温和内敛,学琴的定力胜她千倍万倍,看这琴的样式,应当是他经常使用,所以琴身才会泛出如此光泽。
    她连他一句琴声也没听到。
    藏在心底深处的伤口被撕开,她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这时身后的珠帘忽然动了,发出声响。她转过身,怒瞪着神色不悦的男人,皱了皱眉:“你还有没有规矩!进来通禀一声会如何?”
    “又何必做那些表面功夫?”李洵不以为然地在她面前坐下:“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整个瑞王府都是我的人,谁敢乱说半句,我都把她的舌头割了给你下酒。”
    傅娇惊恐的目光落在他噙着笑意的嘴角上,她看懂了他的戏谑之意:“那我多谢你。”
    “不必谢。”李洵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走过去抬起她的脸,看到她脸上的点点泪痕,眉目霎时沉了几分:“谁让嫂嫂脸皮薄,生怕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傅娇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别过头不再说话了。
    李洵抚着她的脸,问:“为什么哭了?”
    傅娇目光落到空处,怔怔地发呆,没有说话。
    李洵倾身吻了吻她呆滞的眼睛。
    他附在她耳畔,呼吸温热:“你要是再敢想他,孤便去皇觉寺鞭他的尸。”
    李洵冷冷说道。
    傅娇忍不住与他扯开距离,看着他冷冷的面色,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
    李洵微微仰着头,嗓音微凉:“听明白了吗?”
    傅娇心中一紧,气得发抖:“你是禽兽吗?”
    李洵的笑容僵在了唇角,他默默看了她片刻,这才浅浅一笑:“你喜欢禽兽吗?”
    傅娇抖得厉害:“你混蛋。”
    李洵侧身倚靠着椅背,眼神淡漠无波,唇角却向上轻轻扬起:“还有什么?”
    傅娇动也不动,梗着脖子怒视他。
    他似乎不觉得冒犯,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问她:“你身上好了是不是?嘴这么硬。”
    “没有。”傅娇吓得往后倒退。
    身后是那张桌案,她没有退路。
    她这幅戒备的神情,几乎是眨眼间便勾起了他的念头,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燃烧了起来。
    他就像是昏了头,解开金玉带,随手一丢:“孤自己来检查。”
    他捉住傅娇,似是嫌弃琴太碍事,一把把琴扫在地上。
    “李洵!”傅娇尖叫捶打着他的胸口。
    李洵垂下脸,嘲弄地笑了笑,似乎挑衅一般,在她呼叫的时候猛地堵上她的嘴。
    这变故来得毫无预兆,傅娇一时错愕在那里,她拼命挣扎。
    “既然嫂嫂叫了我混蛋,我平白担了这个罪名,自然要坐实了才合算。”
    李洵笑得猖狂,在她眼中他恐怕早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强忍内心的贪婪维持道貌岸然的假面。
    他疯狂至极。
    她挣扎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她眼睛里恨意灼灼,若是目光如剑,他此刻恐怕早已是千疮百孔。
    她一直在反抗,但嗓子里的声音逐渐变了味儿。
    她的反应令他分外满意。
    她似乎感受到了他奇怪的变化,手紧紧揪着衣襟,咬紧了唇,把嗓子里的声音都压了回去。
    李洵冷冷一笑,他不愿她将所有的情绪压回去。
    憋得住是吧?
    他善用策略,温柔与胡搅蛮缠并用,逼得她眼泪涟涟。
    李洵得逞地笑了起来,这种感觉是那般奇异,你为她不顾一切过,她却倔强又狠心地抛弃你,如今却不得不和你紧紧地嵌在一起,呼吸的律动都无比契合。
    她的眼泪是示弱,是服软,驯服一支带刺的野花远比采撷一朵园子里的牡丹来得更有乐趣。
    交织着爱恨的**所带来的美妙是别人远远不及的。
    事毕之后,他将人抱到床上,让丫鬟送了热水进来,亲自拧了帕子给她擦洗。
    “啧,孤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禽兽。”他看着傅娇腰侧的青痕,啧然感叹道。
    傅娇听到这话,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深深地喘着气。
    “怎么不说话?”他拿帕子有意无意地擦着她的纤纤细腰。
    傅娇累得不想跟他说话,偏又被他不断打扰,睁眼剜了他一眼,搂过被子盖在脑袋上。
    李洵不觉轻轻勾起唇角,她这样的反应他丝毫不意外,以前她便如此,不高兴了便朝他甩脸子。
    也不知怎么回事,旁人胆敢这样给他脸色看早就死了千儿八百回了,偏生是她,他觉得有趣至极。
    他的触摸让她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最后他的手指在某处停下,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指尖轻动。
    傅娇忍无可忍,一脚踢开他,瑟缩身子坐了起来,紧紧地拥着被子,骂他道:“你是种,马吗?就不能消停一些?”
    “学了个新词就乱用。”李洵皱眉,凑近轻笑问她:“要不要我告诉你什么叫做种,马?”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还在改,我真的吐了。
    第30章
    傅娇真是怕了他了, 迅速地跟他扯开距离。
    他太令人窒息,跟他同处一室她都觉得呼吸不畅。
    她充满戒备的样子令他不悦,眉头轻轻皱了下, 他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抱着,一只手压着她的脑袋靠着自己的胸膛, 相互偎依着,好似格外亲密的样子。
    傅娇依偎在他怀中,手脚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僵硬地垂在身侧。
    李洵似乎有几分疲惫, 仰躺靠在床头, 眼睛微阖。
    傅娇学乖了, 她的挣扎反抗只会让他更疯癫,违抗他的意愿只会让自己更受罪。她调整了个姿势歪在到一边,扭过头不看他。
    过了许久, 听到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傅娇以为他睡着了,渐渐放松下来。
    不期然, 纤细的腰忽的被他重重掐了一把, 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就踹了一脚回去。
    李洵眼睛陡然间睁开, 紧接着慢悠悠地说:“傅娇, 你真是胆大包天,太子你也敢踹。”
    他要折磨自己, 不管怎么样都要折磨, 踹一脚赚一脚。
    她心中腹诽, 却不敢真的这么说出口, 便哦了声道:“我只是脚抽筋了。”
    话音方落,他一把掰过她的头,紧接着他的唇边便覆了上来。
    他起心逗弄她,一下一下轻啄着她的樱唇。她红着脸不敢出声,又怕挣扎引来更大的苦楚,只好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剜他。
    李洵自然看到了她的眼神,越发起了心要她服软,抱着她抵着枕头,一直到她脸憋得通红,呼吸不畅才抽身起来。
    他抹了抹唇角,对她笑着说:“嘴也不硬啊。”
    傅娇拳头都捏紧了,但看着他冷硬的面容,又缓缓松开。
    她的动作都落入他眼中,他很喜欢看她愤恨不甘却又不得不得压抑隐忍的神情。
    床头纱灯橘黄,一层辉光朦朦胧胧地映在她脸上,在她的眼眸里笼出一层好看的光晕,原本清亮的眸子添了几丝妩媚。
    他忽然笑不出来。
    屋子里一时很安静,除却外头沙沙的风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还是傅娇小心翼翼问他:“宫门快要下钥了,殿下还不回去?”
    李洵深深看了她许久,才别过脸:“你怕孤在此留宿?”
    傅娇心中一惊,急忙往旁边挪了挪,冷声道:“你以为我们的这点事能见光?”
    “见不得光又如何?”李洵不以为然:“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李洵见过许多的女人,但真正能同他说得上的女子不多,有很多人使出浑身解数想靠近他,企图在他身上讨到好处,钻研经营的表情令他生恶。
    傅娇不一样,她生来骄矜贵气,目中无人,小时候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敢梗着脖子让他给她捡掉在地上的面人。她从不曾曲意逢迎谁,没什么烦恼,就算有什么烦心事转头就忘了。
    她生为贵胄,心底却柔软得不像话,有人冒犯了她,只是皱着眉骂几句便了事。
    她常跟他说她十分艳羡父皇和母后的感情,在他耳畔絮絮叨叨说父皇待母后如何地好。他对此虽嗤之以鼻,却把她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他对她也极好,几乎无不顺从,反正她也是明理之人,不会提出什么有损江山社稷的无理要求。
    李洵宠着她,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京城的贵女,谁不是过了十二三岁便要开始学习掌持中馈、针织女红?傅娇不愿学,捏着阵手都在发抖,他便带她去骑马打猎赏花游湖。中书舍人说了许多次,傅娇若不习掌持中馈,往后恐怕难当中宫大任。
    李洵将中书舍人骂得狗血淋头,她若不会,总有人会,宫里的尚宫嬷嬷若非都是摆设?
    因着她的缘故,他看别的女子都入不了眼,看到她们在他面前颤颤巍巍不敢高声说话的小心模样,便觉索然无味。
    他从没有想过他们会分开。
    从小母后就说天下是他的,天下万民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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