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涅觉得好没意思,忽然很想靠靠师父,便转身要走。
那男人恨恨抬起被打成猪头的脑袋,发出威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云涅:“……”
云涅又转了回来,诚恳地说道:“你说得对,三十年后打你就更轻松了,但我不一定准时回来,所以,我想提前把你的修为废掉。”
男人的修为本来就弱,在云涅手下毫无反抗之力。
处理完后,云涅把他丢到脑后,离开了小巷。
桑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啃着一串拍李子从旁边晃悠过来。
“解决完了?那就走吧。”
“嗯。”
本以为,云涅可能不会太想提这件事,但走着走着,云涅却主动说:“那个人没来得及伤我,我就打了他一顿,还废掉了他的修为。”
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以牙还牙的准则,云涅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也不知道师父会怎么看自己。
桑越把拍李子递过去,笑着叫云涅尝一颗,并给出了自己的答复:“这叫防患于未然。”
云涅被这酸酸辣辣的味道刺激的口水分泌,鼻根皱了皱,又忍不住笑,显得有些怪异。
吃下一颗拍李子,云涅继续讲出更多:“他和我,都是那个地方出来的,我没有帮他,还废了他。他以前,不太好,其实我在报复,师父,您觉得我对吗?”
桑越又奖他吃了颗拍李子,并说:“干得漂亮!”
云涅眉开眼笑,差点没含住那颗酸溜溜的李子,他连忙合上嘴巴,并往桑越身上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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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玩得很开心,两人都没有要去休息的样子,似乎只要不闭眼不睡觉,这一天就不会结束。
只要不结束,就不会面对明天与离别。
关于一年之约,两人默契地没有提他,好像他们真的只是碰巧重逢,是缘分使然。
清晨的时候,两人逛到了城外人烟稀少的湖边,此时湖面尚未结冰,游鱼仍在其间嬉戏。
见晨光雾霭朦朦胧似仙境,桑越一时兴起,便在湖面放下一叶竹筏,与云涅上去对坐着游湖。
他取出一把钓竿,教云涅怎么钓鱼,见小徒弟半天钓不上来一条,便取出一把琵琶。
长袖拉至臂弯,露出皓如霜雪的手臂,桑越跪坐着抱弹琵琶。
他衣摆逶迤身后,墨发如缎,唇角微微翘着,云雾缭绕间如山中妖魅般惑人。
他望向云涅的时候,似将这一湖冷水都化作了春水。
“为师曾学过一首曲子,能吸引鱼儿嬉戏,待会就看小涅的了。”
说罢,桑越便轻轻拨弹了起来,琵琶铮铮,爽脆活泼又带着许多温柔。
云涅面对着水面,坐的直挺挺,白净的脸十分严肃,叫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可好不容易钓上来一条鱼时,那嵌在雪白小脸上的黝黑双目瞬间亮起,整个人生动起来,像林间野鹿匆匆一跃。
鱼儿活蹦乱跳,啪地摔到桑越面前,溅起的水点子甩的到处都是。
云涅稳准狠地一拳头下去把鱼砸晕,竹筏便跟着晃,晃得水波一漫漫,漫上来浸湿了两人的衣摆。
“师父。”云涅拧着衣摆,试探地问,“回去换衣服?”
桑越一眼便看出他不想这么快回去,便笑着将他拉进怀里,用力揉搓一顿:“不用换,直接弄干就好。”
云涅用力点头,开心地当场剖鱼撒料架火烤。
小炉子烧的暖烘烘,琵琶声仍未停,云涅盘腿坐在桑越对面,托着脸细细看。
“好听吗?”不知何时,桑越笑着问了他一句。
云涅点头。
“好看吗?”
云涅下意识又点了下头,顿了顿,继续点,点的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那琵琶声,便愈发缱绻绵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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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岸上的时候,雾气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散了,两人正准备离开,忽然被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拦住。
“两位且留步!”
那书生温吞地施了一礼,说道:“方才小生在岸边作画,见两位兄台不仅恩爱非凡,又知情识趣,实乃小生心目中佳偶连理之典范,故一时兴起,便自作主张把两位画进画里了。思来想去,还是知会两位一声为好。”
重点是,这两人长得好看,这般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让他很难不想要作画留念。
书生说完,却发现面前这两人都没有答复,反而脸色有些奇怪。
好像有点惊讶,有点羞涩,还有点半遮半掩的喜悦。
云涅说话都利落这么多年了,忽然又结巴了回去:“你,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这种关系?”
书生很是不解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回答:“因为小生长了眼睛?兄台莫担心,断袖分桃也是美事。”
云涅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但私心里又不是很想解释,他干脆紧紧闭上嘴巴,假装自己是个哑巴,然后眼巴巴地看向桑越。
桑越莞尔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反倒提出了想看画的要求。
书生便把这张刚画好的水墨画交与两人观赏,只见画中远山如浅黛,湖水如流银。缭绕如仙境的云雾中浮现一叶竹筏,画中一人衣衫利落侧坐垂钓,身姿挺拔如细竹,另一人飘然若仙抱弹琵琶,一双眼睛望着的正是垂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