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刻意要激怒沉知南的尖锐,程欢的语气很平静,不疾不徐,甚至是柔和的。
“你想要的是温柔听话的宠物,但这么长时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脾气大,不肯吃一点亏,之前的乖巧温顺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总惹你生气不说,我自己装的也累。“
“都已经说了‘滚’,我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是因为什么。如果是为了我肩上和徐樱一样的那枚胎记,那你就去找她啊,像个男人一样,去得到或者忘掉, 菀菀类卿是懦夫才会给自己找的借口。 ”
“如果是不甘心被我欺骗,恨我的话,那更简单,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报复,什么后果我都认,你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
“如果是因为爱……”
程欢嗤笑一声,没说下去,自己都觉得离谱。
她态度平静,罕见地沉知南也没有因为她提及徐樱而跳脚,从始至终沉默地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程欢给他思考的空间,转身要走。
身后,沉知南突然开口,直白道:“如果是因为欲望呢?我想跟你做爱。”
他迷恋性器被程欢紧窄的穴绞得腰眼发麻的快感,也爱她娇软多汁的身体。
程欢回头,眼带遗憾地看他。这倒不全是装的,沉知南狗是狗了些,但程欢必须承认,和他做确实也挺爽的。
“可我不想再被你包养了。事已至此,再和以前一样装你乖巧深情的宠物,就算你能自欺欺人,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所以,还是放过我吧。”
至于她嫖沉知南这样泄愤的玩笑话,程欢压根没提。
“那就不包养, 你可以当我是炮友,情人,或者恋人,随你。”
他现在还真就非程欢不可。
沉知南不愿意承认,但身体的欲望骗不了自己。他也不是没找过别人,但骚的他嫌脏,清纯的又太寡淡,温柔的比不上程欢带劲,泼辣的不如她漂亮……总之,都让他倒尽了胃口。
至于程欢,虽然这个女人很可恶,但她知进退,很懂得察言观色。什么时候可以放肆,什么时候应该示弱, 什么时候撒娇……她虚情假意、曲意逢迎,之前确实把沉知南哄得五迷三道。
沉知南毕竟是肉做的,时间久了,哪怕他嘴上再傲慢,也不可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所以他看程欢越来越有滤镜,觉得她闹腾是娇气,贪婪也可爱,甚至为了徐樱放她鸽子,他会觉得愧疚。
即使后来发现了程欢的谎言,沉知南对她也狠不下心来丢弃或者毁掉,还满心都是驯化。然而事实是,自认识开始,妥协的其实一直都是沉知南——
最开始是向自己的欲望妥协,慢慢的,向程欢妥协。
这点沉知南现在已经开始察觉,他慌乱、恼怒、挣扎,倔强地不肯承认。
他自觉自己已经放下身段,说出了人生中最卑微、没有尊严的话。
程欢听了却只觉得可笑:“炮友的意思是平等的享受,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不论套上什么样的外壳,内里都是你高高在上的包养。心情好了就给资源送珠宝,心情不好又可以随意的收回,甚至在床上,你一个触景生情,就能拍口带我去纹身,你知道什么是尊重吗?”
走投无路的时候,这样的生活对程欢来说也不算太差,但现在既然有得选,她不会再选择第二次。
助理被程欢用眼神安抚在了五米之外的地方,一个劲儿的往这边看,应该是等急了。
程欢快步过去,和沉知南的那些纠葛抛在脑后,她冷静下来,不禁懊恼。明明本意是想要平静地让沉知南死心,可到最后还是失态了,像是在抱怨。
不过也无所谓了,今天之后,沉知南不会再找她。
当天的拍摄里,两人没有任何互动。
第二天,程欢和沉知南有对手戏,导演要求他们提前对一遍,程欢抱着剧本在他身边坐了十分钟,沉知南闭眼躺在椅子上,视而不见。
第三天,梅姐过来探班,以程欢的名义给剧组买了热奶茶,副导演亲自给沉知南送过去,强调这是程欢的一片心意,沉知南冷漠地扫一眼,说虚伪。
第四天,中途休息时,于烬在热搜里看到这部剧的路透图,程欢没带手机,凑过去和他一起看,沉知南带着助理路过,骂了句水性杨花。
第五天、第六天……不论程欢做什么,和他有没有关系,但凡沉知南看到了,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要嘲一句。
他声音不高,大部分时候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但态度是明晃晃的,剧组里的人都知道两人有私怨。不过他只要不找茬,自己嘀咕几句,也无伤大雅。
第九天,沉知南没在剧组,程欢松一口气,高兴地中午多吃了一个鸡腿。
这天是沉知南的生日,每年父母都会举办隆重的宴会,那是他身份和爱的象征。因此就算再不喜欢,他都必须出席,一直到晚上九点,沉母才会放他走。
九点之后,沉知南自己没什么兴致玩乐,却架不住狐朋狗友们闹腾,又去了下一场。
寿星对女人兴趣不高,号称从不喝素酒的蒋停枫咬牙委屈自己,没选夜店,只在朋友新开的酒吧开了个包厢。
他不怀好意,名贵的酒一瓶一瓶往里叫,搂着沉知南的肩膀死命灌他:“看看这一屋子的光棍儿,兄弟为了尊重你,连女人都没喊!这说出去都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来!干!”
沉知南眸色微动,真的仰头喝光了蒋停枫递过来的那一杯烈酒。
他来者不拒,谁过来都愿意喝上一杯,洋的白的掺着喝,没半个小时,就被灌倒在了沙发上。
蒋停枫不可置信,过去拍沉知南的脸想喊他起来,半天不见动静,忍不住嘀咕:“真的假的啊,怎么这么不经灌。”
突然,沉知南诈尸一样腾地坐起来,吓了蒋停枫一跳:“卧槽,你到底是醉没醉?”
沉知南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趾高气昂地问:“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蒋停枫摸不着头脑,“能啊,不过我人就在你这儿坐……”
剩下的话蒋停枫没说完,因为他那声‘能啊’之后,沉知南就已经飞速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来,麻利地找到一个备注为‘让人生气的小狗’的号码,理直气壮地拨了出去。
蒋停枫:“……”
有点怪,他好像莫名其妙成了什么东西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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