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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她找茬,他们就不会晚;
    不晚就不会遇到米秀秀;
    不遇到米秀秀就不会被嘲讽;
    不嘲讽就不会勾起那一幕难堪羞耻的记忆……
    想起冯柳花挑拨离间的本事,方安娜深呼吸数次才能把怨气压下去。
    真没想到小说里男主那个慈祥护短的妈竟是个画皮鬼,比她还能演!自己才过门她就打起了彩礼的主意。
    我呸!
    冯柳花想让她把彩礼中的手表留下来,给女儿镶面子方便说门好亲事,她当然不肯。
    嫁给赵文斌对自己而言本就是委曲求全,如何忍得了冯柳花欺负到头上。
    是以一大早婆媳俩小小拌了一会嘴,你含沙射影,我就敲山震虎。
    一个装了几十年的老白莲,一个是自认为狡黠聪明的小绿茶,对上后真是难分输赢。
    赵文斌卡在妈和媳妇之间左右为难,两人都委屈地看着他,等着他当裁判。
    一边是辛辛苦苦为自己谋划的老母亲,一边是心心相通的伴侣,赵文斌真的头皮发麻。
    偏偏亲妹子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一口一个哥你有了好前途不能不管我……
    真是应了那句话——三个女人顶得上一百只鸭子。
    赵文斌只觉得耳朵里全是吵吵嚷嚷的嘎嘎声,再不让他们消停下来他的精神非得先崩溃不可。
    弄到最后,顶着方安娜杀人的目光,他还是把表留下了。
    赵文斌不禁苦笑,万分庆幸自己即将回部队,不用时时刻刻夹在这三人之间。
    谁想到心情还没调适过来,又遇上米秀秀,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更添了一层阴霾。
    “车来了,走。”
    方安娜不乐意,磨蹭道:“米秀秀就在那辆车上,要不我们等下一班吧。”
    她不是怕了米秀秀,她只是觉得……
    觉得赵文斌似乎太容忍米秀秀了。
    女人的第六感从来不讲道理,自己男人多看谁一眼,评论谁用了褒义词,便会瞬间拉响警报。
    而此时此刻,方安娜心里的警报器响了!
    第37章
    方安娜不想跟米秀秀同处一个空间,赵文斌未尝想。
    这俩某方面其实挺像,说坏谈不上多坏,也不是纯粹的好人,还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
    虽然两人并没有就“米秀秀”的问题细细沟通,但奇异地是他们不约而同认为米秀秀是色厉内荏,故作坚强。
    尽管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米秀秀说过太多难听话。
    不仅打赵文斌的脸还打她的,可方安娜依然坚信她不可能一点心思没有,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占尽先机,使出浑身解数抢到的男人是别人弃若敝履的。
    退婚后的米秀秀没有像小说中恋恋不舍,反复痴缠,方安娜觉得少了麻烦的同时还有那么点不得劲。
    而这种不得劲在几分钟前攀升到最高峰。
    她怎么能这么快找到对象?
    她对象怎么能这么帅?
    这么帅的男人为什么在小说里没有姓名?
    再想到初次见面,男人不动声色喊走米秀秀,对她视若无睹,方安娜心尖狂跳。
    忍不住胡思乱想,按照小说世界的逻辑,知青,长得比男主亮眼,并且一开场就坏她好事,再跟本该自暴自弃的米秀秀成了一对……
    这些buff叠加在一起,他怎么看都不像路人甲。
    再一想刚才四人对峙,赵文斌气场全开,他一点没被压制住,反倒是赵文斌心态有些许失衡。
    方安娜脑子一片混乱,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相信小说剧情了。
    她切断米秀秀和赵文斌的婚姻,米秀秀的未来就成了未知数x。
    这个x可能是坏的,也可能好不是吗?
    兴许,她真的在无意间送了米秀秀一份大礼,希望是她想多了。
    方安娜咬牙,眸光复杂难辨。
    “感情的事没有对错,避开岂不显得我们心虚?”
    “还是,你想在车站滞留几个小时?”
    新乡直达市区的客车每天就两班,上午10点一趟,下午2点一趟,错过10点这班就意味着两人必须在车站傻等几个钟头。这时候交通不便利,出行的人永远比车载量大,上车都靠挤,便很容易出现等红灯效应。
    所谓等红灯效应,是指一个地方耽搁了,下一个点也会跟着耽搁。
    方安娜白眼一翻:“哼,我发现你脾气越来越大了,又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你冲我发什么火?”
    男人嘛,不管得手没得手的,该哄时要哄该闹也得闹。
    一味顺从不会让他多疼几分,反而时间长了他就当你是可有可无的摆件。只有小脾气发得恰到好处,他才会把你当回事。
    方安娜深谙这点,才能在频频出昏招后依然把赵文斌捆得死死的。
    说完她又呵呵冷笑两声,似嗔似怒地瞪了赵文斌一眼才气冲冲朝客车方向走。
    赵文斌确实吃这一套。
    火气蓦然消了不少,追上去小意轻哄,两人倒是默契地把不愉快撇开了。
    磨蹭了一会儿,上车时已经没座位了。
    跟车的女同志从驾驶座后面抽出四条凳子,放在车子过道中间。凳子与凳子间隔不远,刚好只能容纳腿,不到一米的过道竟要坐两个人,光是想一想就知道会有多么挤,多么不方便。
    “就坐这里?”方安娜站在车门处,接受无能。
    跟车女同志头也没抬,一点也不客气:“走不走,不走就下去。”
    方安娜没接话。
    迅速扫了一眼车里所有人,目光在掠过郗孟嘉二人时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移开了,最后落在第一排座位,一对衣服洗得褪色还布满补丁的母女身上。
    “大姐,我有点晕车,你能跟我换换座位吗?”
    她捂着脑门,细声细气,不等大姐回答,赶紧又加了句:“不让你白让,我给钱换,行吗?”
    一听这话,车里安静下来。
    大姐迟疑,过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方安娜:“……”
    后排见状,不知谁喊了一句:“同志,多少钱换座位啊?她不换,我跟你换呀。”
    方安娜也没管是谁,当即应道:“好啊。”
    车费一人三毛,方安娜觉得给对方五毛就能搞定。
    当眼角余光瞥到米秀秀正好奇地看过来,她忽然生出攀比之心,话没过脑就脱口而出:“一个座位一块,我就图个路上舒坦,反正也不差这两块钱。”
    她身着粉色波点裙,头发精心编了鱼骨辫盘在脑后,发带也是喜庆的颜色,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带搭扣的小皮鞋,看着确实是不差钱的主。
    对方一听换个座就有一块钱,一口应下,生怕方安娜后悔。
    “姑娘,等我把东西挪出来。”
    “哎哟,这是你对象吧,忒精神的小伙子,跟你很配呢。”
    “……我们刚结婚。”
    “你俩肯定百年好合,多子多福。”对方拿了钱也不介意说几句吉利话。
    如果夸夸别人就能挣一块,那他巴不得天天都遇到这种大傻子。
    周围乘客见了这一幕,有不关注不屑的,也有暗暗后悔没抢在前面开口的。
    人傻钱多的人不容易遇上啊。
    方安娜被夸得心花怒放,小眼神得意地往米秀秀那儿飞,全然没瞧见赵文斌不赞同的眼神。
    谁知媚眼抛给了瞎子,那两人根本就没注意他们,看着窗户外头小声说着话呢,这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怪憋闷的。
    实际上,米秀秀确实没注意他们。
    眼瞅着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多少有那么点离乡愁绪。
    “我好舍不得圆圆……”
    离家时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哄了好久都没哄好,最后是妈忽悠孩子赶集买糖才把人骗走了。
    等小家伙回到家,见不到他们俩肯定又要哭了。
    “你说,圆圆会不会以为我不要她了?”
    郗孟嘉想想倔起来跟小蛮牛似的闺女,顿时头疼不已,求饶道:“先别说圆圆,让我轻松一会儿。”
    米秀秀噗嗤一笑。
    “什么意思啊,是嫌圆圆麻烦了?”
    “……你觉得呢?”郗孟嘉挑眉,没否认,而是一本正经地探讨起小孩,“是挺麻烦的,不过这麻烦是因为圆圆遗传了咱们俩优秀的基因,你看啊,这么小就能清晰表达意见,不仅如此,还心性坚定,脑瓜子比同龄孩子灵光不好骗,这说明什么,说明以后也没几个人能骗她。”
    有了小闺女,难免想得远。
    加上圆圆来历特殊,比同龄孩子更加懂事。
    小丫头平时其实很少哭的,不认生,谁逗她她就跟着谁屁股后头跑,成天嘻嘻哈哈的是个小太阳。
    不像别的孩子,遇上不顺心就哭个不停,大都是吃喝上的生理需求;
    而圆圆呢,哭了他第一反应是真伤心了,是心理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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