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秀秀看她恢复得那么快,就知道这个“痛”多半是孩子的心理作用,就是想借机闹一闹,让父母疼一疼,哄一哄。
别看几岁的孩子小,其实他们很会看大人的脸色。
圆圆刚来家里时也很可爱,看得出“曾经”的郗孟嘉把她养得很好。
但是,或许是那个时间段里的自己阴晴不定,没有给足小孩应有的安全感,所以圆圆很乖很听话的同时有些怯怯的,特别敏感,特别在意别人的态度。
一开始米秀秀十分得意,沾沾自喜圆圆不愧是自己亲生的,漂亮乖巧还特别懂事。
别的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哪个有她乖巧省心。
那些调皮耍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孩她不喜欢,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她亦不喜欢,圆圆就刚刚好。
卡在让她接受的边缘。
现在有了充足安全感的小家伙比刚来家里时更活泼,也更加可爱,简直是梦中情娃。
每当她小奶音说话时,米秀秀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搜罗到小家伙的面前。
“妈妈,下次见到坏人,你帮圆圆打坏人哦。”
米秀秀:“嗯嗯嗯,妈妈打坏人,一定把他打哭。”
“嘻嘻嘻~”
小家伙嘻嘻笑了会儿,突然又说:“不打哭,就打一下好不好。”
米秀秀看着圆圆纠结的小表情,暗暗发笑:“为什么呀?”
圆圆眼珠儿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小声说:“坏人给圆圆糖了。”
米秀秀眉梢扬了一下,看向她妈。
周宗兰笑着说:“宝塔糖。”
宝塔糖是一种专门驱蛔虫的药。
从菊科植物蛔蒿中提取,一开始为片剂,后来为了让小孩不排斥服药,便加入一定比例的食糖后,制造为淡黄色、粉红色圆锥体的宝塔形状,大家就将其为宝塔糖。
米秀秀小时候也吃过。
后来不知怎么地,宝塔糖忽然从大家眼中消失了,没想到今年又有了。
“我们家圆圆白生生胖嘟嘟的,不像长蛔虫的样子。不过我想这宝塔糖反正没坏处,不吃白不吃嘛,万一长了蛔虫正好顺势杀个虫。”
圆圆听到宝塔糖,立马舔了舔嘴巴,兴奋叫道:“糖糖好吃。”
“妈妈,我还可以吃糖糖吗?”
“咳咳,宝塔糖不一定有,不过我们可以买其他不一样的呀,比如橘子味道的,圆圆喜欢吗?”
只要是糖,圆圆来者不拒。
亏得还没换乳牙,否则真不敢由着她吃。
“喜欢!”小家伙答得又快又响亮,答完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米秀秀:“妈妈,我们去买糖呀。”
米秀秀:“……”
叹气。
“噫,你看太阳公公快休息了,卖糖的叔叔阿姨肯定也要休息,还有妈妈和爸爸,小舅舅,外公外婆,我们大家也要休息的呀。”
小家伙听懂了,瞪圆了眼睛,控诉地看向米秀秀,没想到大人会骗小孩儿。
米秀秀面不改色,笑眯眯地刮圆圆的鼻子:“生妈妈的气了?”
圆圆鼓起脸颊,气成河豚。
看到秀秀故作失落的表情,顿时为难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跟大人生气,小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把三人逗得直呼乖宝可爱,周宗兰直接上手把圆圆抱了过去,用力mua了几下。
小家伙脸蛋香香软软,q弹q弹,米秀秀没忍住也伸手掐了两把。
圆圆不知大人们的险恶用心,脸蛋被揉变形,她还咯咯咯地傻乐呵。
“妈妈,爸爸今天没有回家吃饭,肯定饿肚肚了。”
想起外婆有时候就会送饭给外公,圆圆无师自通会为爸爸谋好处了,奶声奶气说:“我们给爸爸送饭呀~~~”
米秀秀无奈,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郗孟嘉一天没来圆圆就惦记着他饿不饿,自己马上要去市里念书,一个月顶多回来一次,也不知道小没良心的会不会天天想自己。
不想,她心里不平衡。
想呢,思及圆圆可能会哭,她又舍不得。
“不送,等舅舅回家你爸爸就回来了。”
米饭这小子农忙时还知道早点回家帮忙干活,一旦家里闲下来他就四处撒欢,放学后很少老老实实回家,非得玩到天黑才行。
妈揪他耳朵好几次他都不带怕。
“哦~~”
圆圆掰着手指头,掰来掰去也弄不清楚舅舅还要多久才到家。
整个儿小傻蛋!
****
两天后,赵家摆酒席请客。
米家人没去,礼也没送,跟米家亲近的人觉得米秀秀一家不露面挺好,免得尴尬。
而跟赵家交好的人家心里难免嘀咕,认为米家人说翻脸就翻脸难相处得很,谁家要是想结亲的少跟他家打交道,免得跟赵文斌似的结亲不成反而成了仇。
这场婚礼进行得非常顺利,赵文斌父母,妹妹都喜笑颜开,将方安娜夸了又夸,唯有新娘子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忍不住面露苦色。
事情是这样——
先前她为了讨好赵母,让赵母放弃米秀秀,便给自己立了一个家境殷实父母宠爱,婚后能在事业上帮衬丈夫的人设。毕竟是后世的人,“人设”这东西见多了,属实信手拈来。
就是忘了一点,明星背后有一整个团队还时不时人设翻车,何况是她!
有些话完全是随口胡诌,过了那一关后她早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当冯柳花把她的人设二次再加工,她突然变成大院千金、高干子弟时,方安娜彻底蒙圈了。
就是说,吹牛也得讲究个八真两假不是?
哪个大院千金嫁得这么寒碜,父母亲朋都不到场的?农村人见识少,但不代表他们是智障。
冯柳花这一飘,给她挖了好大一个坑。
方安娜欲哭无泪,快恨死这个猪队友了。
担心其他人好奇心过剩,问起她“大院生活”是啥样,爸妈又是什么职称。新婚第三天方安娜就催着赵文斌回部队了,离开那日正好是米秀秀去大学报到那天。
赵文斌夫妻俩没关注米秀秀的行程,米秀秀也没管他俩什么时候走。
然而就是那么凑巧,两边都有事耽搁了出发时间,正巧在汽车站相遇了。
四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无语。
最先忍不住出声的是赵文斌:“去报道?”
米秀秀是不想搭理他的。
只是对方好声好气打招呼,她如果劈头盖脸骂回去,显得自己好像很介怀那段婚约似的。
若是兀自不理人,以方安娜对赵文斌的维护,没准要在这儿跟自己吵起来,被人围观多丢人呀。
她不想陪这两口子成为别人围观指点的对象。
如此纠结了一会儿,米秀秀冷淡着小脸点了下头,没多嘴问他是不是回部队,反正明摆着的事她一点儿也不想没话找话。
她不说话,郗孟嘉自然不多嘴。
他瞧不起赵文斌这样的男人。
对待看不上的人,郗孟嘉向来高冷寡言。
一时间,沉默而尴尬的氛围萦绕在四人之中。
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被无视,赵文斌也恼得很。
以他的脾气,被这样对待早没耐性了,但看着米秀秀跟别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心里就是有一块疙瘩。
兴许他性格里确实存在卑劣的一面,既然不喜欢米秀秀,当米秀秀没对自己另眼相看,反倒看上别人后,他会觉得刺眼。
赵文斌抬眼看向郗孟嘉。
确认这人眼生得厉害,再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米秀秀已经找到了下家,心里莫名不悦。
心里不舒坦了,便想挑挑刺。
“秀秀,三叔怎么没送你?”
“这位是??”
他表情淡淡的,仿佛随口一问,方安娜却立马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一丝较劲,狐疑地看了他两眼。
顺着他咄咄的目光,也看向郗孟嘉,觉得有点眼熟。
她开口问:“这位同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显然,两口子都没认出郗孟嘉是谁。
米秀秀不想跟他们消磨时间,一手拎着铺盖卷,一只手拉起郗孟嘉往检票口走,边走边说:“他是我对象,你第一天来找我又哭又笑,说些有的没的时,他不就在旁边站着吗?”
“记性真差。”
方安娜:“……”
!!!!
是他?
随着米秀秀的话音落下,方安娜愣了,随后恼羞成怒。
车站汹涌的人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不能大吵大闹,一吵起来就是让陌生人看笑话。
她只能暗暗咒骂家里的死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