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来叶氏也是个苦命之人,皎娘知道她后面那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虽未直接道明,却也间接解释了,她为何会帮着梁惊鸿来算计自己,想必她祖母带着她去住的亲戚家,便是梁府,因梁府牵线做媒,叶氏一个庶女方嫁得一门体面的好姻缘,成了周府的正房夫人,欠了这份人情,梁惊鸿求她帮忙,哪里能不应。
皎娘在心里叹息,世上的事多不由人,吉凶祸福端看命数如何,自己的命不济遇到梁惊鸿,这男人无耻之极,日后还不知怎么折腾自己呢,至于叶氏,或许之前皎娘是恨她的,毕竟她帮着梁惊鸿哄骗自己,却听了叶氏说说的这些之后,倒不怎么恨了,说到底,叶氏也是被逼无奈吧。
由此可知,梁惊鸿必然出身显赫,若不然,不至于连叶氏都如此做小伏低的还他人情。
叶氏本来也没奢想过自己一番话,皎娘便能原谅自己,她深知疑一个人不易,信一人更难,或许皎娘一开始对自己是信任的,但如今知道了真相,哪会轻易再信。
故此这些话只是说与她知道,叶氏可不想皎娘把自己当成给梁惊鸿拉皮条的。
却见她神色似是和缓了些,那张俏鼻子俏眼的粉面上,也不似刚才冷冰冰的,心知她是听进去了,不禁大喜,知道皎娘最担心的便是她兄弟,遂道:“冬郎那边儿你尽管放心,我已去信知会了我家小子,让他好生照应着冬郎,别让学里那些混账子弟欺负了去,至于衣食住宿,也安置的妥帖舒适,绝不会饿着冻着他。”
说着顿了顿又宽慰她:“等日后你身子养好,能行远路了,寻个机会去京里,你们姐弟俩不就见着了。”
不得不说叶氏的确很了解皎娘,她这几日虽担惊受怕着,却仍时不时便惦记冬郎,一时怕因自己不从,梁惊鸿把气发在冬郎身上,一时怕冬郎做的行船遇上大风浪怎么办,又怕他进京之后无人在身边照顾,不在意衣食冷热染上病痛,更怕被那些学里的纨绔子弟欺负,她爹玉秀才好歹是教蒙学的先生,潘家门里那些纨绔子弟,自己可比谁都清楚,一个个混账的紧,根本不说理,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心里担心却又无计可施,这几日没少抹眼泪,今儿叶氏一番话,皎娘到底放了些心,她知道以叶氏的出身秉性,绝不会随便许诺,既说让她家小子照顾冬郎,必能办到,只是思及她哄骗自己住进这别院,被梁惊鸿折腾,便不想理会她。
叶氏倒是颇知趣儿,该说的话都说了,便道:“听了我这么一大篇子废话,想必乏的紧了,我便不扰妹妹了,妹妹好生歇着吧。”说着起身往外走,皎娘自是不会拦她。
只不过,刚出了屋,在廊上没走几步,一拐弯便迎头撞上了梁惊鸿,叶氏愣了愣:“你不是在前院书房里安置了吗,怎又跑后边来了?莫不是你人在书房,魂儿却丢在这后院?”
梁惊鸿心知表姐是打趣自己,也不恼,嘿嘿笑了两声道:“我这不是担心吗?”
叶氏嗤一声乐了:“担心?担心什么,莫非是担心我欺负你的心肝儿美人儿不成?”
梁惊鸿忙道:“瞧表姐这话说的,您自来便跟皎娘要好,事事都恨不能:护着,哪会欺负她。”
叶氏:“你也别这么架楞我,饶是你再说出朵花来,这等缺德事,我也是不干了。”
说着看向梁惊鸿不禁道:“她身子那般,昨儿又初初破瓜,可再禁不得折腾了,你好容易把人弄到手,要的是个活蹦乱跳的美人吧。”
梁惊鸿:“表姐这话说的,不要活蹦乱跳的难道还要死的。”
叶氏哼了一声:“你也不瞧瞧你自己这身板有多结实,屋里那个跟朵娇花似的,哪搁得住你这牛犊子折腾,更何况孙婆子不说了吗,她那身子又跟旁人不同,你若再不管不顾的折腾她,我看也甭弄什么别院屋子的藏人了,直接买块坟地更合适。”
梁惊鸿:“表姐这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些来,当真晦气。”
叶氏:“晦气不晦气的我不知道,就知道你再如昨儿那般折腾,她这条小命便真得搭在这儿了。”
第46章 有的折腾呢
梁惊鸿也知皎娘身子伤的厉害, 不能操之过急,横竖人都在这儿了,往后日子长着呢, 也不非急在这一时半刻, 当前最要紧是养好身子,遂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叶氏:“你心里有数便好,就怕你们仗着年轻, 不知轻重的胡乱折腾,真把身子折腾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叶氏以往可不会跟梁惊鸿说这些,虽是表亲, 到底梁惊鸿是个性子霸道出了名的,脾气上来莫说表亲,便是梁府的长辈们也管他不住, 如今是对皎娘心怀愧疚, 怕这魔星食髓知味, 不管不顾的折腾, 真把皎娘这条小命折腾没了, 也是自己的罪孽,方才说了两句,本也没指望他能听进去,不想倒答应的很是痛快, 心知他既答应了便能做到, 又听他说明儿去接那孙婆子过来,便更放了心。
那孙婆子是接生的婆子, 这别院里也没怀喜的孕妇, 接她来自是来瞧皎娘的, 说起来,皎娘这病不是病的,也只能孙婆子瞧,那婆子接生的多,妇人身上这些事最清楚,看这意思一时半会儿的也丢不开手,房中事终是免不了,偏皎娘这身子又有些麻烦,或许孙婆子有什么法子也未可知。
知道他今儿不是过去折腾人的,便也不再拦着,由他往皎娘住的院里去了。
待梁惊鸿走远了,周妈妈方道:“夫人也真是,如今都成了事,您再拦能有什么用,说不得倒惹六爷心里不爽快。”
叶氏:“虽我欠了梁府的恩情,到底也不能眼睁睁瞧着,若不是我帮惊鸿诱骗,皎娘如今还过她安稳的小日子呢,哪里会遭这样的罪。”
周妈妈:“老奴倒觉,大娘子之前的日子也算不得安稳,那潘复娶她根本也没憋什么好屁,是想着娶回来摆在家里为他那龌龊心思挡刀挡剑呢,潘复虽不过一个衙门小吏,野心可不小,尽想着怎么攀权贵高枝儿,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便栽在六爷手里,您说这样的人,能有良心吗,如今是没得势,许还能装个相敬如宾,若以后真的飞黄腾达了,哪里还会顾念家里当摆设的娘子,真到那时候,大娘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才叫活受罪呢,如今趁早和离了,说不准倒是福气,这么着一想,夫人您可是救她出水火的恩人呢。”
叶氏都忍不住摇头:“你这老货就知道胡说,我这般算计她,她不恨我已是宽怀大量了,得了,不管怎么着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回头等惊鸿的热乎劲儿过去,我再出头为她寻一门妥帖的姻缘,让她终身有靠,也免得被人欺负了去。”
周妈妈忙道:“夫人当真是菩萨心肠。”嘴上这般说,心里却道,瞧着六爷这打了鸡血似的热乎劲儿,估摸一时半会儿丢不开,更何况孙婆子可说了,皎娘那身子与旁的女子不一样,男人最稀罕,若不是稀罕的忘了节制,昨儿也不至于头一回便差点折腾出人命来。
周妈妈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男人都是没出息的,甭管你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还是街上扛活的力巴,上了榻都一样,只身上爽快了,哪儿哪儿都顺当,皎娘这身子,她是要受些苦,男人却爱的紧,这就好比让一头饿狼天天吃大块的鲜肉,哪还会去吃草, 偏偏鲜肉也不是那么容易到嘴的,看得见吃不着,岂不更勾馋虫,所以说,柳妈妈倒觉,六爷跟这大娘子两人有的折腾呢,不信往后瞧着。
不说周妈妈心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且说皎娘,自叶氏走后,便想恨也恨不起来了,叶氏虽出身富贵,却饱受磋磨,想她那么小便没了娘,在那样复杂的大宅里,没个亲娘护着,亲爹又不理会,必然万分艰难,便处处小心,都险些丢了小命,若不是她有些运道,被祖母接去,想必也就没如今的叶氏夫人了。
正如她说的,虽生于富贵却羡慕自己这样寻常人家,至少父母双全,一家人亲亲热热热守在一起,便清苦些,也比那样步步惊心的日子强,想来别管富贵清苦,生而为人便各有各的难,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想着不免幽幽叹了口气。
一口气刚叹完了,便听梁惊鸿的声音响起:“这大晌午的,怎不歇觉却叹上气了,莫非有什么心事,可否说与惊鸿听听。”
一听梁惊鸿的声音,便忍不住想起那劈骨挖肉的疼来,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个颤,若是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这个声音,见到这个人。
却知这不过是自己的奢想,梁惊鸿费了这么多心思把自己弄到手,怎会轻易便放过自己,她也知道怕没用,却忍不住心里的惧意。
不想看他,便仍闭眼躺着,只当睡了。
梁惊鸿迈进屋,便见纱帐里脸朝里侧卧着的人儿,若不是刚听见她叹气,许真以为她睡着呢,如今却知她是装的。
梁惊鸿知道她是怕了,看自己都不想看,不免有些后悔,早知应该忍着些,不那么下死力的折腾,好歹留点儿情面,免得一听见自己的声都吓的小脸煞白。
梁惊鸿自是不希望皎娘怕自己,若是一见自己便跟惊弓之鸟一般,还有什么意思,也正因如此,梁惊鸿才又来了,若是这会儿退让避开,她只会更怕自己,倒不如尽早适应,习惯了就不怕了。
想到此,脚下不停,直接行过来,伸手拢起了纱帐,便坐在榻沿儿上,探头瞧了瞧皎娘,仍未睁眼,但那垂下的眼睫却轻轻颤了颤,显见是醒着的,俏鼻下红唇微抿,倒露出唇角一个小窝来,便是这个若隐若现的小窝,使的我见犹怜中又添了几分俏皮,愈发勾人,梁惊鸿几乎有些把持不住,那股猛然窜起的躁火压了又压,方勉强压了下去。
心中躁火不得发散,到底不甘心,又瞥眼见搭在那盈盈纤腰上的一截子胳膊,虽衣裳穿的齐整,却因侧躺着,纱袖略略屯上去了些,露出腻白皓腕上一只纤纤玉手,肤白若脂,十指如葱,真真儿说不出的好看。
梁惊鸿心里一痒,伸手便把那纤纤玉手攥在了自己掌中,皎娘大惊,忙用力挣了挣,却哪里挣的动,其实梁惊鸿怕攥疼饿了她,根本未使力,即便如此,他的力气也不是皎娘能挣开的。
她越挣,梁惊鸿反倒攥的更紧了些,皎娘挣不开只得睁开眼:“你,放开。”
第47章 吃人的老虎
梁惊鸿低笑了一声, 并不理会她的话,而是道:“不是睡着了?怎这就醒了。”那语气听着颇有些遗憾似的,仿佛是盼着她睡着才好, 说着还捏了捏掌中柔荑, 把那如葱白一般的指头捏在手里,挨着个揉捏把玩,似是盘摩什么玉件儿。
皎娘几次想抽回手却根本抵不上他的力气, 暗里较劲儿倒把自己累的有些喘,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愈发显得翘鼻红唇眉眼分明。
那细细的娇喘从那红唇中溢出来,梁惊鸿刚压下去的那团火又似要烧了起来, 到底还有些理智,知道不能再莽撞折腾,待要放过她又不甘心, 索性把那小手在掌中狠狠揉搓了十数下, 直到那只嫩白的小手被他揉的有些发红, 方心满意足, 却未放开, 仍是攥在自己手心里。
皎娘见自己越挣他抓的越紧,让他放开也只当未听见,想这男人行事手段哪里知道什么礼义廉耻,若他执意不放, 自己挣断了腕子也无济于事, 只得由他抓着揉搓了个尽兴,方得抽回。
便也不敢再搭在身上, 而是缩在怀里抱着胳膊, 一脸防备的看着梁惊鸿, 仿佛他是一只吃人的老虎,随时都会扑上来把她吞吃入腹。
被她如此防备着,梁惊鸿心里自是不爽,却也知道她是被折腾怕了,遂道:“你放心,便我再想亲近,也需顾惜你的身子,说起来,你也不用怕,男欢女爱本是世上最寻常不过的事,你是因受不得那疼,却不知女子头次都是要受些苦的,待日后苦尽甘来得了趣儿,便知这里的好处了。”
皎娘何曾想到这男人竟比自己预料的还不要脸,先是抓着自己的手轻薄,好容易放开了,却又说起男欢女爱来,这些话便自己听着都忍不住臊的慌,真不知他是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的。
皎娘越听脸越红,听到最后连脖子都染上绯色,终于醒悟跟这男人比脸皮厚,十个自己都不是个儿,索性仍侧过身子闭上眼,只做不理会。
梁惊鸿见她又闭上了眼,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儿,不禁失笑,索性脱鞋上榻,他这 一动作,可把皎娘吓的不轻,哪里还能再躺下去,蹭的坐了起来,飞快挪到了榻里侧,手下意识的去摸里侧床柜上摆着的那支青花釉上彩的葫芦瓶,抓着那葫芦瓶看向梁惊鸿:“你,你要做什么?”
梁惊鸿目光划过她手上的葫芦瓶,不禁挑了挑眉:“我若真想做什么,你手里抓着这个葫芦瓶就能挡得住不成,我什么都不做,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儿,思想起来我与皎娘真没说过几句话呢,以往轻易也碰上,好容易碰上了,皎娘又忙着躲开了,这可是多情总被无情恼,皎娘不知惊鸿心中多怅然,如今终是得遂心愿,自是要跟皎娘好好说说话儿才行。”说着目光闪了闪又道:“若皎娘不想说话儿也无妨……”他嘴上说着无妨,目光却落在皎娘身上,明显就是话里有话,若皎娘不想说话儿,想来他就要干别的了。
皎娘哪会不知他心里计量的什么,忙道:“那,那下榻去说。”
梁惊鸿唇角一弯,弯出个好看的弧度来,笑望着她:“皎娘身子弱自来怕冷,虽如今已是春天,到底未入夏,一早一晚仍是有些寒气,倒是这榻上暖和些,咱们不若就在这儿说话也省的你着凉。”
皎娘不禁侧头望了望花窗,花窗已然支开,日头正亮晃晃的映照进来,这晌午刚过,哪里是什么一早一晚,更何况,刚一番挣扎,身上都出了一层汗,在这帐中便觉有些闷得慌,忙道:“我不冷,下榻去说。”
梁惊鸿:“真要下榻?皎娘刚不是还困倦的紧想睡吗,难道醒盹了,莫不是被我搅了好眠,这可是惊鸿的罪过了。”嘴里说着罪过,脸上却无半分愧疚。
皎娘深觉这男人不好斗,明明他一进来就知道自己是装睡,却并不戳破,而是在这儿堵着自己呢。
皎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男人两头堵自己的话,说什么都能被他挑出刺来,索性闭嘴咬唇,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梁惊鸿倒未再拿话堵她,而是自己先下榻穿了鞋,见皎娘的绣鞋在旁边脚蹬上,虽是家常的绣鞋,却做得颇细致好看,上头的绣活儿也素雅,不是寻常见的牡丹玫瑰等花样儿,绣的竹子,虽只是普通的鞋面子,却也绣的分外鲜活,瞧着也小巧,遂拿了起来搁在自己手上比了比,竟比自己的手还小一截儿。
皎娘见他好容易下了榻,却又把自己的绣鞋拿在手上端详,皎娘脸更红,女子的绣鞋乃是内室私密之物,哪有给个男人这么拿着看的。
皎娘索性伸手想去拿自己的绣鞋,却被惊鸿一下避开了,皎娘羞恼之及:“你,你拿着我的鞋做什么,快还给我?”
梁惊鸿却笑了:“还给你,你不是也要穿吗,既如此还费道手做什么,我帮你穿上便是。”说着弯腰给她穿鞋。
皎娘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梁惊鸿说着便真做了,皎娘自是知道南楚的男人什么样儿,便是街上的贩夫走卒进了家也是大爷,什么都让婆娘伺候,读书人更是矜傲 ,便是她父亲这样顾家又疼子女的,在家也是甩手掌柜,更不消说梁惊鸿这样的人,家里外面都是众星捧月的公子爷,谁能想到会弯腰给自己穿鞋。
太过惊诧不免有些晃神,这一晃神的功夫,梁惊鸿已弯下腰去,把自己的脚抓在手中揉了几下,明显是轻薄之举,皎娘臊的小脸通红,心里恨的不行,就知这厮没按好心,正要推开他,梁惊鸿却已套上绣鞋站了起来,往对面窗下炕上落座笑微微的看着皎娘道:“不是下榻来说话儿吗,怎的不动劲儿了,莫不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又觉困倦了?”
皎娘如今已知这男人有多厚脸皮,他是不管什么礼法规矩的,若皎娘不说话,他真会又脱鞋上榻,皎娘可不想与他在榻上待着,他嘴上说不做什么,皎娘可不信,却也知他若真想做什么,不在榻上也一样做,但皎娘就是觉得在榻上太危险,仿佛时时刻刻他都会扑过来一般。
想到此,便站起来想去窗下坐,谁知站起来还不觉得如何,等她一迈脚,便忽的疼上来,腿一软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第48章 难得这般安生
皎娘以为自己这一跤免不得要摔个实在, 吓的惊呼一声,下意识闭上了眼,不想却落进一人怀中, 睁开眼正对上梁惊鸿有些促狭的目光:“皎娘若想让惊鸿抱着, 只管开口,惊鸿无有不从,这般却不安稳, 万一惊鸿反应的慢些,未接住,皎娘这一跤摔下去可不得了,便不会伤筋动骨, 这样好看的小脸若摔的鼻青脸肿,惊鸿却要心疼了。”说着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语气暧昧, 行为轻薄。
皎娘也顾不得疼了, 忙从他怀中挣出来, 强忍着走到窗下坐了, 梁惊鸿倒也不恼, 只是笑眯眯的瞧着她,移步过去, 看得出来,便她忍着, 走路姿势也明显有些别扭 , 不过比起昨儿应是好多了,昨儿她可是躺着都不能动的, 这都能走了, 想来过不了几日, 便可恢复过来,只她好了,自己也就熬出来了,再不用憋着当和尚了。
想到那销魂蚀骨之处,不由心中一荡,恨不能立时就把人揽在怀里恣意放纵一番才好,却知,今儿只能想,再馋也吃不到嘴。
心里冒火,见小丫头捧了茶进来,等不及奉过来,几步过去拿起碗便灌了半碗下去,放下碗却皱眉道:“什么茶?怎么这个味儿?”
那小丫头吓得脸都白了,磕磕巴巴的道:“这,这不是茶,是参汤,韩妈妈交代下的,大娘子气虚体弱,夜里常睡不安稳,不宜饮茶,便用洋参熬汤代茶,怕旁人不知,便交给了奴婢专管此事,没,没……”说着垂下头,不敢往下说了。
梁惊鸿自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韩妈妈本是叶家的,后跟随母亲嫁到梁府,虽不是正经大夫,却精通药理,尤善熬煮药膳,故此自己才把她接来搁在皎娘身边,也好底细调养身子。
皎娘是天生的不足之症,胎里带的毛病最难医,唯有日积月累慢慢调养,虽虚又不受补,平日的茶饭饮食便要格外底细,人参虽补却属火燥,皎娘的身子万万用不得,倒是这洋参滋阴润燥,生津止渴,用来代茶饮用最妥帖,又不知皎娘何时醒来,便交代这小丫头专管盯着,只皎娘这儿醒了就端参汤进来。
哪想梁惊鸿这般着急,不等小丫头说明白,自己便过来灌了半碗,闹出这么个乌龙来,哪里还能怪责小丫头,挥挥手道:“再去端一碗新的过来。”
那小丫头一听未责罚,如逢大赦,忙着行礼退了下去,不大会儿便重端了一碗进来,放在窗下 那张黄花梨的炕几上。
皎娘并未瞧出这里的官司,虽韩妈妈来了之后,换的新茶跟过往不同,皎娘也未觉出不对来,她出身小门小户,虽父亲是学里的先生,有吃茶的习惯,却也是寻常茶铺子里那些,自己身子又不好,三天五晌的吃药,怕与药性相悖,从不吃茶,后来嫁给潘复,虽潘复上无父母,下无兄妹的,到底跟潘府沾了亲戚,便免不得要去应酬一二,方才偶尔吃茶,却也不懂什么茶跟什么茶这些门道。
韩妈妈让人换的新茶,虽跟过去自己吃的都不一样,皎娘也未觉奇怪,故此,更不明白梁惊鸿不过喝了半碗茶,刚那小丫头怎么就怕的脸都白了。
这会儿小丫头重新端了茶过来,皎娘不免底细瞧了瞧那茶碗,并未瞧出什么来。
梁惊鸿见她盯着那茶碗瞧,不免好笑道:“你瞧什么呢,莫不是疑心我下了药在茶里吧。”
梁惊鸿不过随口一说,不想皎娘却咬着唇看着自己,虽未说话,可那神情分明是真有疑心。
梁惊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皎娘这么瞧着我做甚,我梁惊鸿再不济也不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吧,更何况皎娘如今已是我的人了,又何必下药。”
皎娘别开头去,心里却对他的话很是不屑,比下药更下三滥的手段,他也不是没使过,却怎好意思说的如此义正言辞。
只看她那别开小脸上的神情,梁惊鸿便知她心里想的什么,虽有些不爽,可想到自己前头使的手段的确不大光彩,也正因前头这段,一时半会儿的扭转不了皎娘对自己的印象。
不过,梁惊鸿也不着急,反正人在自己手里,只要疼她爱她,对她好,日子长了,便是个铁疙瘩也能捂热乎了吧。
想到此,开口道:“放心吧,没下药,这也不是茶,是参汤,代茶吃,日子长了对你的身子极好。”
参汤?皎娘愣了愣,想到以往几个大夫都说自己虚不受补,故此药方子里从不用参,就怕适得其反,反而更坏了身子,不想如今竟用参汤当茶饮,自己这弱巴巴的身子如何能禁得住。
可转念一想,禁不住岂不更好,若因吃这参汤有个什么闪失,总归不能怪到爹娘跟冬郎头上,自己也不用再遭那样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