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命染黄沙,死于边野的将士们,想来定已化作春晖,回归长安故里,照耀大奉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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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慈恩寺回来没几日,姜妧收到杨觅音送来的帖子,说是邀她去府上喝茶。
她看到这张帖子时满脑就五个字——
终于解脱了!
这几日,齐氏替她筛选了几个门当户对的郎君,又遣中间人安排着让她相看,这不,前日她才在曲江池芙蓉园里见过太府卿家的李四郎。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但男女有别的观念依然深入人心,是以她并未亲自露面,彼时便躲在屏风后头只远远的瞧一眼。
眼见的此人瘦骨嶙峋,萎靡不振,眼下泛着青,说话前得扶着石案喘上一会儿,走起道来还需仆人左右搀扶。
姜妧心中郁闷,当即便携春汐岚芝她们打道回府了。
齐氏听罢BBZL 缘由不死心,从媒人送来的画册里一顿精挑细选,而后挑中了光禄寺卿家的魏小郎,还再三向姜妧保证,此人长得虎虎生威英俊伟岸,且肚量大,逢人就笑,一瞧就是个好脾气的。
她虽不情愿,却也不想让母亲白白操劳,临去前还精心收拾一番,这回她戴了帷帽假装路人,抵达提前约好的文香阁后,找了个角落位置先行坐下。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后,那魏小郎可算是到了,可当看到他的真面目时,姜妧却傻眼了。
的确虎虎生威,毕竟那身走起路来左右乱晃的肉可不是白长的。
也的确逢人就笑,不过当那过路人不小心碰着他时,他便会当场来一出龙吟虎啸。
春汐劝她:“来都来了先再看看。”
岚芝也劝:“是啊小娘子,总不能浪费了咱的喝茶钱。”
于是她强忍着又坐了会儿,可这魏小郎也不知是不是忘了正事,与媒人攀聊前竟先叫店家上了四盘蒸羊肉,五屉包子,一坛烧酒,甩开膀子不管不顾地吃喝起来。
姜妧就这样一壁喝茶一壁瞧他吃肉喝酒,后来总算坐不住了,不过好在离开前终是听他向媒人打听她一句。
问的却是:“那姜家娘子胃口如何?”
媒人许是以为这等糙人都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子,于是答曰:“姜小娘子身量小,食量也小,平日最爱吃些清淡素食。”
不料那厮听到后竟不屑地哼了声,说这样的女子太娇气,不好养活。
气得姜妧两眼翻白,一口老血险些沤出来,当晚回府后便向齐氏倒起苦水,齐氏一听也动了怒,即刻遣人将那媒婆叫来斥了顿。
媒婆一壁陪着笑,一壁话里话外暗讽姜妧眼比天高,临走前还丢下一句,依着她那择婿条件,恐怕只能盼着二郎神早日下凡了。
一番话惹得府里人背地里暗自取笑她,姜妧气不打一处来,晚膳也没用便早早歇下了。
可卧床半宿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后来迷迷糊糊中又做了个梦。
这回做的倒不是先前那荒唐离奇的太后梦,不过却比这还要离谱——
她她她竟梦见陆绥了!
可幸的是,梦里的陆绥可比前几日见到的真人温柔多了,居然还会冲她笑,还笑得异常好看。
姜妧一梦惊醒,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久久不能平静。
后半夜她再也未眠,脑海里反反复复只剩陆绥那一口大白牙。
姜妧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起来。
还盼什么二郎神,这不就有个活生生的陆三郎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赴约
翌日清晨,姜妧用罢早膳后便乘马车去杨府赴约。
杨府位于常乐坊,在姜家东南角位置,这一路驶去势必要途经靖恭坊,而这靖恭坊最有名的,当属那御宁街上最气派的辅国将军府。
时至巳时,街上时有行人车马经过。
姜妧特嘱咐车夫路过将军府时稍停片刻,坐在一旁的岚芝小声提醒道:“娘子,若打御宁街走就得多BBZL 绕路,恐怕会耽搁不少时间。”
“如此。”姜妧了然,随即又说,“那还是走近路吧,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时。”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两个婢女皆是一愣,她却只是扬了扬唇,未再多言。
马车缓缓行入靖恭坊时,姜妧正撑着额头小憩。
此时,陆绥刚从京郊回来,手握缰绳御马前行,崔四不远不近跟在一侧。
与那架马车擦肩而过时,崔四格外留意一番,稍加思索后朝走在前头的陆绥唤了句。
“郎君,方才过去的,似乎是姜尚书家的马车。”
陆绥未止步,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所以呢?”
声音听不出情绪来,崔四则自作聪明地答道:“我朝男子很少乘车坐轿,所以,这车上坐的该是姜家女眷,且极大可能是那刚回京不久的妧娘子。”
陆绥身子一顿,半晌冷冷地笑了声:“既然你对姜家如此上心,待会儿回去后,收拾收拾行李去姜府吧,我亲自替你跟姜尚书说说,保证他将你留下。”
听到这话,崔四立马缩回脖子:“是奴多嘴了,郎君息怒。”
陆绥这才回头瞥了一眼,目光却是落在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上,旋即一言不发转过身去催马前行。
直到快抵达府邸时,他忽然收紧缰绳,马儿霎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