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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认了房内无人,顾烟杪酝酿了半晌,待眼睛里尽是泪意时,才委屈地开口:“父王,我害怕。”
    “他们要害我。”她下意识地伸手去碰镇南王的手指,见他没有避开,便如同见到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我是被人推落水的。”
    镇南王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他问:“他们?是谁要害你?”
    “秋日水凉,我不愿去湖边玩耍,可他们说湖边景好,非要带我去。” 一滴泪水笔直地从眼眶落下,她情绪不稳,颠三倒四地描述。
    思虑片刻,她按下心中猜测,只茫然道:“我不知是谁推我落水。”
    听罢此言,镇南王眼中怒意翻滚,拳头紧握,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谋害郡主?
    顾烟杪抱住了他的胳膊,额头抵在他的肩头,眼泪簌簌而落:“我如今唯一能信的,只有父王了。”
    一腔怒意忽然被浇熄,镇南王骤然沉默,八尺男儿也难忍伤悲。
    半晌,他抬起粗粝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是父王没有看顾好你。”
    顾烟杪眨眨眼,好似又想起什么来,磕磕绊绊地说:“掉入水中后,我模糊听见有人提到哥哥了……”
    她停顿一瞬,又说:“可惜听不太清,我不知何意。”
    镇南王沉吟片刻,若是牵扯长子,怕是不简单了。
    他心里有了底,便掩下情绪,哄道:“杪儿不怕,这事交给父王去查,你先好好休息。”
    这一夜,镇南王一直守在顾烟杪床边。
    待她呼吸平稳,才吹熄了烛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望舒院。
    因着警觉的性子,这一晚她没有睡好,次日很早就醒了。
    她摸摸额头,烧是退了,可身体还是虚弱不已。
    正巧昨夜伺候的丫鬟端着水进门,见她勉强坐起身,便假模假样地笑道:“郡主醒了?得赶紧穿上衣服,仔细着凉。”
    她冷眼看着这位叫阿悦的丫鬟,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就是推她落水的罪魁祸首。
    ——昨夜她对镇南王假称不知凶手何人,只是为了把这事儿引到哥哥身上,让他明白王府已有蛀虫。
    心下琢磨着事儿,顾烟杪就坐着没动。
    阿悦拧了帕子,跪坐在床边脚踏上,准备给她擦脸,冷不丁听见一声:
    “你收了多少银子?”
    阿悦一愣,动作也停了,说道:“奴不知郡主在说什么。”
    顾烟杪伸手摘下她头上一枚雕花银簪子,掂了掂分量,戏谑道:“攒一年的月钱,就买个首饰,你可过得真奢侈。”
    直到此时,阿悦才有点慌,却仍强作镇定地说:“奴攒钱买首饰,郡主也管不着吧。”
    顾烟杪将簪子往床沿一磕,簪挺立马弯了许多,左右是不能用了。
    阿悦见状,心疼得要死,说话语气也有些冲:“郡主为何损坏奴的簪子?”
    “你还记得你是奴?”顾烟杪把簪子往地上一丢,厉声道,“谁允许你这样对本郡主说话?”
    “奴并没有……”阿悦还想辩解,突然感受到一股抓力扣住她的发髻。
    下一刻便感觉到脖颈间一片冰凉——
    竟是匕首凌厉的刀锋!
    顾烟杪看了一眼手中镶满钻石的匕首,觉得还不错。
    镇南王尚武,这是他曾经送给原主的礼物,现在倒是便宜了顾烟杪。
    前世的她也是个练家子,如今身体素质不佳,但虚张声势地吓唬个丫鬟倒是够用了。
    “奴不知做错了什么,郡主要因为一根簪子杀了奴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毕竟郡主向来乖巧听话。
    况且,阿悦自觉虚长郡主两岁,怎会被她拿捏住?
    可此时,那刀刃已经沿着她细瘦的脖子,轻轻划出了一道血线。
    她情不自禁挣扎起来,却导致刀刃便直接划破了肌肤,鲜血汩汩而出。
    清晰的疼痛感传入大脑,阿悦立马不敢动了,生怕伤口被刀子豁得更深。
    而这时,她听见顾烟杪因病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你又为什么,要因为一根簪子杀了我呢?”
    阿悦仿佛被毒蛇缠绕,惊惧不已,猛地转头看向顾烟杪。
    却见她笑眯眯地退了半步,颇有些吊儿郎当地把宝石匕首在手上转着玩儿。
    这哪是个十岁小儿?这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算了,看在你往日尽心侍奉我的份上,这次我便饶过你。”
    顾烟杪笑起来的时候,杏仁眼都弯似月牙,清甜无邪,好似方才以死威逼的人不是她,“若有下次……”
    她意味不明地摸了摸阿悦的眼睛。
    阿悦脊背一凉,连滚带爬地跑了。
    看着阿悦的背影,顾烟杪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她细致地用帕子抚过匕首刀刃,将红色的液体轻轻抹掉。
    真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顾烟杪必然不会放过阿悦这个杀害原主的凶手,可她也只是幕后者布下的网中,并不重要的细枝末节罢了。
    她能这般嚣张,必然在王府中有所依仗。
    此时,一个嬷嬷敲门进屋,满面慈爱地问道:“郡主,可要用早膳?”
    顾烟杪认出这是郡主的奶娘,原主几乎把她当亲娘。
    在无外人时,她们几乎不以主仆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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