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彻在整个佛堂,内室榻上坐着一人,他修长的手指用素帕擦拭着骨笛,闻得此言手指一顿。
一生平安,生活美满,楚瑾双眼漆黑如墨,内里仿若有一股东西在翻腾,拿着骨笛的手不由得攥紧。
“姑母若在天有灵,心有余力,也保佑一下洄儿。洄儿自知与旁人思想认知格格不入,只想快快乐乐的过我自己的小日子,每天看看戏耍耍乐子。长相俊美洁身自好一生不纳妾的男子凤毛麟角,洄儿不强求,与美男子谈个恋爱也不错……三十岁的时候如果能遇见阳刚可爱的小弟弟也不错……姑母,您一定要记得啊,洄儿每年都给您抄写经书……”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一大通话下来,里间的那人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好大一会儿才听得女子的脚步声,楚瑾缓步从里间出来,拿起了经书翻看了两眼。
表妹真是用心良苦,一辈子的事情都求了一遍,母后哪有时间管的了这么多。至于美男子,阳刚可爱的弟弟,他脸色冷沉,合上了经书,痴心妄想!
“殿下,暗卫来报顺王私下找上了长宁候世子。”楚瑾不疾不徐回了佛堂旁的庭院,刚饮了一口茶水就听得福寿来报。
他神色淡淡,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眼都未抬,“意料之中,寿康宫可有异动?”
“昨日的宫宴上,太后抱怨说皇家子嗣不丰,提了一嘴要为皇子们选妃。吴贵妃似乎动了心思,已经着手相看朝中大臣的女儿了。”福寿东宫总管太监的位置不是白做的,宫中各方消息都掌握其中。
他暗暗瞥了一眼殿下的神情,“殿下也是时候甄选太子妃了。”小声地提了一句。
楚瑾闻言扫了他一眼,起身持起了骨笛放于唇边,笛声清扬婉转。贵妃、太后、长公主结成一脉,又接连拉拢朝中重臣,父皇对他心生忌惮,他们一定会在太子妃之位上大做文章。
从前是他无欲无求,又不想破坏当前的平衡,一直未立太子妃。只是现在,他心中有了一个人选。
“福寿,回宫之后安排太傅、大学士、尚书史几人来见孤。”一曲作罢,楚瑾放下骨笛,静静的看向窗外,开口说道。
福寿讶异,殿下莫非已经有了立妃之意?他脸上带笑,高声应是。东宫若有了子嗣,朝中有大批臣子支持,殿下手中又握有兵权,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只是不知道,殿下看重哪位贵女,太子妃之位可是个香饽饽,公候世家们都盯着呢。
“殿下,了空大师请您移步禅堂,说是请您品茶。”守在院外的侍卫进来禀报。
每年皇后冥诞太子都会在慧安寺斋戒几日,长久以来他与了空也有了往来。受他影响,十八岁战场归来的太子越发内敛,克制住了心中的杀念。
“孤即刻便去。”
“了空大师说他还邀请了安和县主。”侍卫又加了一句。
楚瑾闻言眸光微动,脸上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名言
第十八章
事实上,章洄受到了空大师的邀请之时,一头雾水,她安和县主像是那种会品茶的大家闺秀吗?
莫非,大师看出了她是一位穿越人士?章洄有些惴惴不安的走进了禅室,迎头就撞见了一个小沙弥在一本正经地数松子糖,正是引她去佛堂的小和尚。
“女施主,师父在里面呢。”小沙弥看到她有些害羞,小声地和她说话。
章洄挑了挑眉,原来这个小沙弥还是了空大师的弟子,来头不小。
绕过一扇门,果然见到两个人对视而坐,中间的小几上摆着一套古朴的茶具,茶的清香之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了空大师正对着章洄,着了一身素白色的僧袍,见她进来慈眉善目的对她笑道,“女施主请坐。”
章洄点头,偷瞄了一眼背对着她的那人,青色的衣袍,头发简单束在脑后,坐姿挺直,看起来有些眼熟。似是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男人转过头来看她,神色淡淡。
“太子表哥,您怎么也在慧安寺?”章洄在太子的注视下,规规矩矩地坐到靠着他的一侧,咽了咽口水。
“嗯,孤在此斋戒。”太子手持茶壶,亲手为她倒了一杯清茶,“了空珍藏了许久的雾岩茶,表妹可来品味一番。”
章洄接过小小的茶杯,放在嘴边轻啜了一口,开口赞道,“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果真是好茶。”她的嘴角翘起,勾起一个微笑,桃花眼眯起来,看起来一副享受的样子。
了空见此,笑意更深了,看着章洄的眼神别有深意,“女施主对茶道见解颇深,不错不错。”
太子瞥了一眼章洄,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了空,你请孤品茶的用意孤很清楚,直说吧。”
章洄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用茶杯掩住神情,心中却叨叨个没完。太子表哥清楚什么?了空大师干嘛这么看着我?穿书不是我自愿的,我是正经公民,可不是孤魂野鬼!
“慧安寺曾欠钟施主一个人情,外间那徒儿正是为钟施主所救,故而老衲应了他的请求,还望施主不要执着于此事。”了空捻着手中的佛珠,不急不缓地说道。